第二天,天刚亮,锦天起床,他一动,花如鱼就听到声音,马上也坐了起来。
在医院里,总是没有家里睡觉踏实,尤其是还惦记着锦正南,总担心锦天会不带上她,一个人拿着相机就偷偷溜了。
她一动,锦天也发现了,他回头,问:“醒了?”
花如鱼委屈的问:“天哥,你是不是要不带上我,自己一个人去?”
“怎么会?想着打好热水回来再喊你。”锦天满身心虚,心想幸亏没开灯,七七她看不到。
“真的?”
“真的。”
“那你把灯打开吧。”
“再睡会儿也行。”
“不了,回笼觉一睡,往往就过头了,你打开,我好穿衣服。”
锦天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丫头,精明时是一点也骗不了她。
“行。”锦天无奈,打开病房的灯。
昏黄的灯,照在锦天身上,花如鱼这才发现,他的衣服都穿好了,花如鱼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
不愧是军人速度!真是神速!差点被他溜了。
两个人洗漱完,穿戴整齐,锦天看着身旁时刻盯着自己的花如鱼,满心无奈的说:“帽子一定要戴好,什么时候都不能摘下来。”
花如鱼爽快的答应:“没问题。”
两个人像是做贼一样的走出住院大楼,钻进李叔的吉普车里,锦天说:“别忘了回来时,你顶着点。”
花如鱼不解,“盛三叔脾气好好的,你怕什么?”
锦天满心无力,不欲多言,只化作一句:“回来你就知道了。”
李叔开着车离开,花如鱼问:“李叔,爷爷和奶奶还好吗?”
李叔想了想,说:“七七丫头别担心,老两口看着,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那就好。”
“后座是给司令准备的东西,一会儿你们下车拿着。”
花如鱼看着身旁小小的包袱,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周围找了一圈,发现就只有那么个小包袱。
锦天无奈的说:“别看了,下放又不是知青下乡,还想拿多少东西不成?”
花如鱼担心的说:“拿这点,是不是有点少了啊?你昨天就是骗我的,还说奶奶会准备,这下好了,爸要怎么过啊?”
“你可真是爸的亲闺女。”
花如鱼不搭理他,默默闭上眼睛,不搭理他。在空间里翻找着钱和票,十元钱的要有,五毛一毛的更不能少。
农场里,要想过的舒服,送点礼,最好不过各种票,糖票二斤、肉票三斤、工业票最抢手,总共六张,都给爸拿去。
花如鱼看着自己收拾出来的二百元钱和一沓票,这么厚一摞,有些犯愁,这些会不会被翻去啊?
他睁开眼,看着锦天,问:“天哥,爸下农场后,咱们可以给他邮东西吗?”
“不可以,要不叫什么改造。”
“哦~”花如鱼失望的应了一声,决定还是把收拾出来的钱票交给锦正南,万一他能留下一半也是好的。
锦天这几天虽然老实待在医院里,没怎么出去,可是,他把锦正南出事儿的前前后后全都捋一遍,发现漏洞好多,尤其是爷爷的态度。
所以,他有个大胆的猜测,不过,他是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包括七七。
这不是不信任她,这是他对国家和人民的最高忠诚。
两个人各怀心思,转瞬就到了军区门口。
两个人下车,岗哨检查完,两个人往关押锦正南的地方走去。
锦天下车拿着相机,花如鱼拿着那个小包袱,慢吞吞的走在后面。
她把空间里整理好的钱和票用一个手绢包好,借着包袱的遮挡,攥在手心里。
锦天走几步,发现花如鱼慢了下来,回身,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前走,说:“快点走,万一糟老头子走了,我就拍不了照片了。”
花如鱼很想问一句,你对拍你亲生父亲的落魄样子,是有什么执念吗?
从昨天晚上一遍遍地摆弄相机,到今天的只拿了一个相机过来,什么吃穿用的都没有准备。
锦天领着花如鱼到了一个地方没有多久,就有几个士兵押着锦正南和秦美娟还有那对双胞胎过来。
他们看到花如鱼和锦天,默默退出几步。
两个人迈步上前,锦天身高腿长,先一步迈到锦正南面前,用不满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看着他只是胡子邋遢,却仍旧精神矍铄的样子,满是不满地嘟囔:“他们都没审问吗?你怎么还这么精神?”
锦正南说:“没办法,都是依法的好同志,干不来你那套私刑。”
锦天满身的桀骜不驯,“行,别死了,活得长久些。
我还想看着你佝偻着背衣衫褴褛的样子呢!
说真的,今天看到的很不满意。”
“臭小子。”锦正南作势要打,被锦天一个闪身躲开。
花如鱼趁机走到他身边,一下子撞开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着锦正南小心翼翼的说:
“爸,我相信你是个正直的人。
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华家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我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有关系。
我还盼着你回来给我撑腰呢!
你可一定要挺住,要相信党和组织,早点回来。”
花如鱼说着,眼圈已经红红的,把那个包袱递给锦正南,也把那个包着钱和票的手绢趁机塞到他手心里,低声说到:“爸,收好。”
锦正南被儿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转头就被儿媳妇治愈了。
他抬头一看,更是气得冒烟,那小子正拿着相机,给他和花如鱼拍照片呢,还是三百六十度的照。
周围的战士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不留痕迹的扯了扯衣角,背脊挺得更直了。
锦天不满意的嘟囔:“落魄的司令,就该佝偻着背脊,一脸颓丧,在这装什么领导。我妈看了,也不会解气啊!”
他的声音不大,锦正南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一下子挺直的腰弯下去,眉眼也低垂下去,和刚才判若两人。
锦天趁着花如鱼发愣,一把拽开她,对着锦正南气死人不偿命地说:
“糟老头子,我今天拿了一整个胶卷,全都给你拍,一定留住你今天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