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喜喜叹息,“都是为了生存,这么想就不觉得她有多坏了。”
此时张婶再看吴大娘,已经从不悦变成了无奈。
她拍了几只蚊子,不得不招呼吴大娘进屋落座。。
“吴家妹子,我知道你家那几亩地养大五个后生着实不易。”
“以后还得筹措三份聘礼,给他们成婚办酒,负担重的让我都不敢想。”
吴大娘如遇知音,愁道,“岂止呢。”
“我家老二媳妇最近探我的口风,那意思是想分家。”
“可家里就那几亩地,按人头分还不够一人一亩的。”
“村里如今又开垦不出新田,我敢答应分家吗?怎么分,分开了能过活吗?”
“当年舍不得他们小小年纪出去受苦,才没让他们外出学一门手艺,眼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都是乡下人,像这样的苦楚其实很常见。
就算张婶没亲身经历过,也能够理解吴大娘的处境。
她叹了口气,说,“怎么样都难,外出学艺,也未必都是好的。”
“陈老二家的三小子,厨艺没学成,还烫的满腿燎泡,师父送回来给了十文钱就不管了。”
吴大娘点头,“那孩子命保住了,但成了跛子,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说下。”
聊到这些,她们难免想到此生见证过更多的人间疾苦,神情都有些闷闷的。
顾喜喜心头也不轻松。
她望着桌上那盘碧绿的野菜团子,心想,田地不够分,还不是因为亩产提不上去?
乡下孩子小小年纪就去做学徒,没有任何保障。还不是因为传统的土里刨食,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
所以,必须要做出改变。
尽管同情吴大娘,张婶还是拒绝了提亲。
“不瞒你说,我连给赵媒婆的庚帖都撤回来了。”
她看了眼顾喜喜,一笑,“因为喜喜自己的意思是,这两年还不想成亲。”
“所以你也别着急上火了,不管他谁来说亲,我们都是同样的话。”
顾喜喜连忙跟着点头,证明所言非虚。
赵媒婆的大名,吴大娘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愣了愣,最终识趣地没再刨根问底。“也是哈,才跑了个陈先生,这些臭男人总叫咱们女人难做。”
“我要是喜喜,也想先静一静,离他们远点儿!”
顾喜喜张了张嘴,本想说自己并不在意那件事。
可转念又想,与其越描越黑,不如保持沉默。
反正吴大娘说的道理大差不差。
吴大娘起身告辞,“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张婶送出去,借了一把自己常用的油纸伞给她。
等到老郎中、石头前后脚回来。
张婶端上温温的绿豆小米粥,一大盘葱花炒蛋,一人一份蒜汁儿。
菜团子沾蒜汁吃,酸辣筋道,很是开胃。
顾喜喜边吃着,说,“明天下午,我想在土地庙教大家种粟米。”
除了老郎中依旧淡定,其他人都惊讶地抬起头。
张婶问,“所有人?全都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