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江蹲墙角那,抹眼泪都抹半天了。
夏大江抬起赤红的眼睛,弱弱的摇头,“晓禾怕是不理我呢。”
今早他又让晓禾失望了,还有周兰。
他跟着起身,却是走到屋角,拿起了锄头想下地去。
“大哥。”夏大海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锄头,给扔屋角了,“现在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下地干活?要是晓禾这气不消,说不定以后都不回这个家了。”
“啊?”夏大江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张月娥也道,“就是,晓禾现在是城里人,致远对她又好,她婆家也啥都依着她,再要是将大嫂和晓花接进城,这家里可就没她惦记的人了,到时候指定就懒的回来了。
她们娘儿几个要是不回来,大哥,我看你就一个人在这乡下孤老一辈子吧。”
“啊?”夏大江这下脸色都惨白了。
夏春草紧跟其后,“大哥,二嫂可没在吓唬你,晓禾那丫头啥样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她啥事都干的出。”
当然了,这话是夸的意思。
夏大海补了一句,“她连改姓的事都能干的出,何况就是不回娘家而已,咱大姐嫁出去那么多年,不也不回来吗?她还没进城,不过就几十里路而已。”
夏大江嘴唇抖了抖,“那,那咋办?”
“咋办你自己看着办吧,咱们走。”夏大海说。
于是,夏大海两口子和夏春草一起往村部去。
夏大江心里有愧,不敢这么去找夏晓禾,就去屋里找周兰。
周兰母女俩才吃好早饭,她端着碗筷正要送去厨房,在门口撞见鬼鬼祟祟不敢进屋的夏大江。
然后,狠狠的朝他脚面上跺了一脚。
夏大江顿时跳脚叫起来。
堂屋这边,夏老太皱眉,“又咋地了?在那鬼叫的。”
“你坐下。”夏老头瞪了她一眼,“啥事都想管,也不瞅瞅现在咱还能管啥?还能管着谁?”
今早之前,哪怕就是昨晚,夏老头仍旧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儿孙们甭管在外做啥,在家里那还是要听他的。
可今早这么一闹,夏老头恍惚间老了十岁,心头油然生出一股英雄末路的悲怆来,“我老了,在这个家里已经是老废物了。”
“老头子,你咋能说这话?”夏老太不喜欢听这话,老头子要老了,她也不能年轻啊。
而且,老头子这样一服老,不就表明这掌家权要交出去吗?
以后老头子不当家,她说话也就没分量了啊。
夏老头轻轻叹了口气,“老婆子,现在时代不同了,年轻人再不像咱们那时候听爹妈的话了,他们啊,翅膀硬了,都想飞了。”
夏老太眼圈顿时就红了,气道,“我看他们敢?他们要是敢不孝顺,我就去找村里,找公社,找法院,总有说理的地方。”
“找啥找?”夏老头白了她一眼,“就没有爹妈要去公社法院告自己孩子的。你放心,我虽老了,这地里的活也还能干的动,我只要不死,就不能让你饿着。
孩子们想走,就让他们走吧,再留啊,就留成仇了!”
夏老太原本心里有气的,可是,夏老头那句‘只要不死,就不能让她饿着’的话,又勾起了她许多过往艰苦却又觉着甜蜜的回忆,她悄悄的抹了泪,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