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加速了血流,疼痛更加盛大,呼啸而来,犹如山洪倾泻。
“当”一声,酒瓶掉在地上,满地碎碴,余下的酒液淌得到处都是。
她说不出话,狂嚎乱叫,从床上掉到地下,薛钟的汗流得满身满背。
他不懂,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他想把老夫人扶起来,却拉不动她。
情急之下,他拿出粗针,几下扎入止痛大穴里。
老夫人终于不叫了,可脸上却隐隐蒙上一层黑气。
薛钟心里掠过一丝怀疑,但这不可能,他用的银针,可以试毒。
普通毒药要么饮下,要么大面积接触皮肤才能导致中毒。
人体有时脆弱,有时强韧得可怕。
就算喝下“鹤顶红”也不是立时毒发身亡。
光是腹痛就要痛上一刻钟。
有些人甚至一刻钟后口鼻流血还能挣扎半个时辰不死。
慢性毒药耗人元气,更要数月甚至数年把人的命灯慢慢耗尽。
他去查看方才下针之处,连针孔都看不到。
最细的针,名为牛毛针,刺入皮肤不会留一点痕迹。
时常拿来给幼童做治疗用。
皮肤也没有什么不同,不青不肿。
他一片迷茫,低头正对上老夫人怨怼的眼神。
那双昏黄的眼珠盯着他,方才的嘶吼已叫哑了喉咙,此时如同一个暮年男子,“薛钟,怎么回事?”
薛钟看着这个五官挪位的老女人,只看到自己一片光明坦途瞬间坍塌成废墟。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做大夫时间虽长,扎针时间并不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一直好好的,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还疼吗?”薛钟声音干巴巴的。
“没有方才那种要命的疼痛,不过仍然疼。”
薛钟轻按了一下方才入针的地方,“是这里疼?”
老夫人全身颤抖,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全身!全身都疼,啊!”
又一轮疼痛袭来,她狂叫怒号,丫头婆子都跑过来,不知所措。
老夫人自进了薛家门,从未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候。
薛钟只能熬止痛药先叫老夫人喝下。
为了药效,他下了大剂量。
喝下后,屋里终于安静下来,老夫人疲劳过度睡过去了。
薛钟勉强还站着,耳鸣心慌。
他回头,与人群中惊慌的秋霜看个对眼。
丫头们收拾了屋里的狼藉,薛钟再次查看老夫人的双腿,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针眼根本看不到。
他甚至怀疑刚才自己下针的部分是不是记错了,下错了地方,扎到了不该扎的穴位?
他不信邪,也是出自对自己医术的自信,拿出最粗的针,刺了老夫人脚趾,挤了半天只挤出一滴鲜红浓郁的血滴。
他翻出药箱中的银耳勺,将这滴血取下,那血流得比普通血液慢得多,有种粘稠的质感。
这种奇怪的症状已经超出他行医这些年积累的经验。
他得去搬救兵。
“秋霜,东西保存在你那里,别动。”他将药箱给了秋霜,自己急匆匆出了门。
……
草药毒性的确没那么大。
杏子试过很多次了,草药毒剂除非口服,涂在针尖上几乎没用。
想叫老夫人喝下毒汤,在薛府里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