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就不死,偏要好好地活下去。
听杏子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美,她还没看过,怎么可以这么死掉,死在自己最恨之人手上?
她用过点心,翻找一身青云的男装换上。
院中静悄悄的,不知下人们都到哪去了,恐怕是“那边”以为自己必死,等明天早上再让下人来给她收尸吧。
素夏没从门出去,依旧栓着门,从窗子翻出屋。
她什么也没带,从小路七拐八绕去北院,一直走到关押姑姑的地方。
这里的机关,在姑姑走后,被她找出来,从地道出去就能到薛府外面。
此时府里定是各个门都守着人,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出去。
老夫人一向心思缜密歹毒。
等青云回来,被放在棺材里的自己定然已经都烂了。
素夏断定,她的信件没有一封送出府,都被拦下了。
她在黑暗中摸到了机关,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是轻松愉悦的,进入暗室前,她又打量一圈这间狭小破败的房间,口中轻轻说,“姑姑,我来了。”
这房间是牢,也是通向自由的过道。
她进入漆黑暗道内,点起手中蜡烛,顺着地道向前走。
地道有被封住的岔口,再有秋霜从老夫人床下逃走的经历,说明此道四通八达。
她只顺着道向前走到一处宽阔些的空间内。
这里的地上放着床板,破旧的没及时丢掉的被褥,有股久不通风的霉臭。
伸出手就能摸到顶,她抬高蜡,看到一处活动顶板。
那日家中大宴,她拜托杏子的就是这件事。
将这处顶板上的锁去掉。
姑姑信上的话,她没全听,没如姑姑所期待的放下仇恨,但如姑姑所说,多为自己谋算,长了心机。
她推开顶板,猛吸一口空气。
带着灰尘的污浊空气吸到鼻腔里,竟是芬芳愉悦的。
那是自由的气味。
她抬头仰望星空,浩瀚星河就在眼前。
这就是杏子所说的宽阔壮美的世界。
她以前从未感觉到过。
……
将板子盖好,她庆幸自己穿了男装,这是她头一次夜里独自出来。
脚踏实地走在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新奇的。
她向城内走,杏子的医馆在御街附近,她走了段路,遇到有载客的空马车,大着胆子叫了车。
车夫喊她“小爷”,问要去哪里,又是一番新鲜有趣的体验。
坐车到了杏子的医馆,她在医馆门口叫人喊黄杏子过来。
杏子穿着窄袖衣衫,一只手还拿着药杵,一脸迷茫与素夏对视。
“帮我付下车钱,出来急,什么也没拿。”素夏笑嘻嘻地说,一点看不出刚死里逃生。
杏子“呀”了一声,一脸惊喜,多付一倍车费,将素夏让到内室。
从头到尾并没喊过一声她的名字。
素夏便知杏子心中加了警觉。
这也太不寻常了,一个大世家的少夫人,穿着男装,夜里独自出来,没从人也没车马。
进了内室,杏子已没了喜悦,一脸严肃问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素夏此刻方从一整天的遭遇与惊吓中真正清醒过来。
恐惧,后知后觉抓住脚脖子,攀着小腿,一点点缠上来。
她张开嘴,想诉说,眼泪比话语抢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