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皇帝腾地站了起来,举步走到他面前,喷火的目光直直落在他的头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太子拱手:“儿臣所述之言,字字为真,倘有一字不实,甘愿当庭赴死!”
皇帝满目惊怒,但是与他片刻之后方才抬头:“打点的这笔银子是多少银子?”
“少则两三千两,多则有五六千。也并非全为白银,古董字画,珠宝玉器,但凡值钱物事皆可。”
皇帝垂于身侧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他抬头看一眼门下:“传内务府!”
太监称是。
皇帝收回目光,围着太子走了半圈:“过往多年为何不曾听你说起?”
“这些年朝内与边关风波不断,父皇操心朝堂,儿臣替父皇分忧也来不及,岂敢再以些许小事劳烦父亲?”
皇帝阴翌地望着前方:“此等之事非内务府胆敢办成,传司礼监的人来,另将户部主事之人也一道传过来!”
门下太监便连去了两拨。
这几年皇帝喜欢留高洪在侧伺候,于是原本被视为御前第一位的李泉让后一步,与高洪轮流当值。
昨日留在乾清宫的正是高洪,于是今日一大早李泉就留在了殿内,乾清宫这边来人传旨,他立刻整整衣襟跨出了门。
“李公公这是去哪儿?”
刚刚拐了个弯,高洪便就带着两个小太监迎面走来。
“皇上有旨,我先去觐见。怎么,你有话说?”
高洪皮笑肉不笑说道:“今日皇上在殿内炼丹,哪曾有什么闲暇传你觐见?
李泉不曾理会他,直接越过他走了。
高洪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掉头走进了屋中。
李泉到了殿外,只见内务府的人已经来了,另有几个户部的官员正提着袍子小跑着往这边赶。
李泉略等了一下,与他们一道入内:“参见皇上。”
“太子言称东宫的年例年年都不能如实到位,并且还需太子亲自出钱打点,钦定的年例才能到达东宫。你们说说,是太子说谎,还是确有其事?”
此时的殿中炉鼎还在烧着,但林池与盛太医一等人已经摒退,只有太子率领东宫的内监留了下来。
户部与内务府显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当下脸色一变面面相觑。
太子道:“儿臣须当禀明父皇,昔年儿臣还在封地王府居住之时,每年的年例就不能如实到位。儿臣猜想此事恐怕并非户部有意针对儿臣,而是天下各地宗室皆为如此,已然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好一个‘规矩’!”皇帝拍响身边桌子,“朕倒要问问你们,这是谁给朕的族人定的规矩!”
户部官员于内务府的人皆扑通跪下来。
只有李泉不慌不忙拱手:“回皇上,东宫与天下各地宗室后裔的年例皆由户部掌管以及发放,内务府只负责衣食住行采办。
“而户部每年发放年例之前,都要经过内阁批复,是否属实,请内阁过来一道清查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