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知虞要找的借口并不难。

 只需要借着知家的名义,便可以轻易对沈欲说出足够多的提示。

 “我在知家的时候,有听到过一些闲言闲语,还有些秘密的谈话……”

 知虞一面打量着男人的神色,一面继续道:“那位圣上在他还是一皇子时,便根本都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庸庸碌碌。”

 甚至,大皇子死前都不承认龙袍案是他栽赃给宗珏的。

 相反,他还咒骂过这是宗珏自己故意设下的局。

 但这样的话也只会被旁人当做是胡话。

 毕竟这是一个抄家灭族的罪名,尤其是一向只知风流潇洒的宗珏焉能设计出这样城府极深的事情?

 竟先是故意在自己府上设置了龙袍案,引来大皇子的揭穿打压。

 继而在合适的时机,让大皇子成为这桩龙袍案的幕后主使。

 如此,才能确保大皇子彻彻底底地无法翻身。

 这样的事情,便是说出去都不一定会有人相信。

 可大皇子为了自保,最后关头的确有寻到一些证据可以证明。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已经死了。

 知虞虽拿知家当了幌子,但这一切也的的确确是她从书里看到的内容。

 可出乎知虞意料的是,沈欲对此没有太大的惊讶。

 因为她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且也许比她想象中要知道的还要多。

 沈欲当初会扶持宗珏,当然不是看上对方的纯良无害。

 他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人。

 再者说自古以来,会成为帝王的能有几个是简单角色?

 他选宗珏,是因为宗珏比宗珣要更狠。

 宗珣即便是大皇子,也不过是个蠢物,即便将皇位给他都坐不稳。

 知虞语气试探,“那郎君可得防着点对方……”

 男人默不作声,指腹却缱绻地摩挲着她的下颌,垂眸盯着她的眼睛。

 即便是紧张,她亦是不敢显露什么情绪。

 而后才听到沈欲淡淡地应答了句,“我知道了。”

 知虞眼看着似乎好不容易打开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偏偏接下来复又得寸进尺地试探几次。

 沈欲在一些事情上坚持的规矩便近乎流露出了冷漠的本性。

 譬如他与同僚议事之时,便不会准许知虞留在倚危阁中。

 知虞每每都不敢过于刻意,可不管怎么做都没有一次成功过,让她不由心焦。

 所以后面过来倚危阁时,虽表面仍是要等郎君回来的模样,可却没少在里头四处查看。

 打着好奇的名义,想要暗中翻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只说沈欲与一行人回来后,按着往常的惯例,都是在倚危阁中谈事。

 左右各两排座椅。

 那些官员落座后,婢子们也将茶水与茶点一一奉上。

 沈欲习惯地绕过桌案,走到桌前坐下。

 只是在开口前余光冷不丁地瞥见桌底下有个什么东西,他眼皮微微一跳。

 细看,便瞧见了藏在桌底下面色无措的美人。

 知虞这个当事人投来的目光似乎比谁都要更加迷茫。

 以往都会令婢子在沈欲回来时提前过来通传她一声的。

 可许是今日没有特意交代过,那婢子竟也就真的没有提前通传,不知是一时给忘记了,还是过于死板。

 如此才叫沈欲带旁人进来议事时,让她竟会落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表面上手里握着一只笔,暗示对方自己藏在这里只是在捡桌底下掉落的毛笔。

 可事实上知虞却是在他回来前,发觉桌底下有个疑似机关的物什。

 她正想仔细查看,接着就发生了这样尴尬的事情,身子霎时也只能继续僵在桌子底下。

 知虞想到外面都已经坐满了人,顿时也薄着面皮指望沈欲大度这么一回,别叫她在人前丢脸。

 沈欲微微挑眉,却缓缓启唇冲着那些议事的人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知虞虽不至于多了解他,可听见他这副语气便猜到他多半是想要叫他们停下讨论,然后继续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好将她叫出去。

 可这次和以往不同的地方便在于,若真这样出去,知虞会觉得很是丢脸。

 眼见着他正要继续往下说时,美人霎时气恼地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男人口中隐忍地“嘶”了声。

 那些官员立马好奇地抬起头来,朝桌案后的沈欲看去。

 “大人怎么了?”

 沈欲余光阴恻恻地瞥着桌底。

 知虞有些害怕,却仍不肯松口,水汪汪的琉璃眸里生出些雾气。

 好似这次要还赶她出

 去,她就一定会红了眼眶。

 沈欲抚了抚指腹的扳指,随后沉声道:“无事,继续。”

 他若无其事地摘了扳指,看似在听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说话。

 可却暗中抚到了她咬人的唇瓣,将指节探入那如他想象中一般柔软温暖的小嘴。

 美人双手扶着他的膝,趴在他膝间仰着雪颈仍无知无觉。

 湿润雾眸柔柔弱弱地瞪了他一眼,一边继续啃咬他的指节发泄脾气,叫他指根上都是密密疼痒的齿痕。

 她自以为咬得他很不好受。

 殊不知,光是看着这一幕,都叫人觉得血脉偾张。

 沈欲眸色愈深,呼吸也有些沉。

 可那些人全然都没有任何察觉,议论起一件争议极大的事情时,甚至还询问他的意见。

 “想来沈大人一定也是不同意圣上将那建造马场的肥差从林家手里拿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