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遥 作品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父母高兴,全家就高兴

 林不浪吃了一口茶,心绪方慢慢平复下来,缓缓说道:“公子我父李嵇,乃是沙凉飞沙城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我的家中虽然不算富裕,但吃饱穿暖,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在整个大晋,也算不错的了我娘黄芷,虽然不是名门闺秀,但我外祖父却是飞沙城中一个颇有名气的教书先生,所以,我娘虽不会写什么锦绣文章,却也识文断字” 

 “我父李嵇跟我娘黄芷,自小青梅竹马,成婚以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我家中还有一位阿姊,长我五岁名唤李令姜阿姊十分懂事,对我也是极好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阿姊总是先紧着我” 

 林不浪的神情渐渐的有了些许回忆的温柔神色。 

 “不浪从小虽然没有过什么锦衣玉食,但父母疼爱,阿姊照顾却是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林不浪缓缓的说着。 

 “我父李嵇,甚喜读书,母亲黄芷,亦相夫教子,夫妻二人夫唱妇随我父虽然是读书人,但却心有抱负,想以一腔热血,发奋苦读,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考取功名,为大晋和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是天下读书人共同的愿望啊,个人命运的改变,家国之情怀,唯有发奋读书,考取功名这一条路了”苏凌感慨道。 

 “那年我方六岁,飞沙城中竟声名鹊起了一位博学大儒,教人礼义,开蒙启智由于他的出现,原本沙凉尚武彪悍的民风,渐渐有了改变,礼义教化这才渐渐的被沙凉百姓所接受和容纳一时之间,想要朝圣拜谒之人,无论远近,络绎不绝” 

 林不浪看了一眼边章道:“公子这个声名鹊起的大儒,就是眼前的这位,所谓的北儒圣边章!” 

 “儒圣之名,老朽惭愧幺儿” 

 边章刚说到这里,林不浪剑眉一蹙,沉声道:“你惭愧不惭愧我管不着!还有你是什么北儒圣不北儒圣的,我也不在乎我当年不过六岁稚童,根本听不懂,也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北儒圣” 

 “北儒圣这三个字,还没有我手中一串糖葫芦重要” 

 边章神情一暗,缓缓低头。 

 “公子我虽然不懂,更不知道北儒圣到底是多么厉害的名头,但是我父李嵇懂,他也明白当他知道北儒圣边章之名时,我从未见过他那么的激动他兴奋的跑去告诉我母亲,他说,沙凉这么多年,终于在做学问上,出了一个儒圣啊沙凉有希望了沙凉百姓有希望了” 

 “那一天,我就在母亲身边,父亲说完这些,犹觉得兴奋,竟将我抱在怀中,转了好几个圈他那胡茬扎在我懵懂的脸上” 

 “我永远忘不了那种感觉半软半硬,扎的我格格直笑”林不浪幽幽的说道。 

 “我还太小,我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那么高兴,但我知道父亲高兴,母亲就高兴我们全家人都会高兴” 

 “从那时起,父亲便以这位北儒圣边章为榜样,立志要成为他那样的人他连做梦都想投入到这位北儒圣的门下” 

 林不浪看着边章,一字一顿道:“你可知道我父亲当时有多么的崇拜你么?”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收他为” 

 “不!你不知道,你感受不到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向你提过他是多么的崇拜和敬重你远远比你觉得多上千倍万倍!” 

 林不浪不等边章说完,沉声低吼道。 

 “每当提及到你的名字,父亲必先正衣冠,一脸的虔诚虽然他从没说过,可是在心里,已然将你当做他的圣贤师长了” 

 “我”边章缓缓低头,闭眼无语。 

 “就这样,他再次没日没夜地发奋读书,吃饭时读书,走路时读书,入厕时读书,便是连睡觉说梦话的时候,还是在诵读你当时所着的书册字句” 

 “终于,他苦读了整整两年,这才有勇气去拜谒你的边府” 

 苏凌道:“不浪,你家虽然名声不显,但也是诗书传家,想必你父亲李嵇,应该也是饱学之士,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拜谒边府呢?偏要等上两年” 

 林不浪冷笑一声道:“因为与这位边章大儒比起来,我父亲觉得无论是出身、家世、学识上,都自惭形秽若是一开始就去拜谒这位大儒,那便是自己自不量力” 

 “我父亲更觉得只有自己实力配得上的时候,才会堂堂正正的前去拜谒这位北儒圣,只有这样,才能不负北儒圣之名,才能成为他的弟子门生如果他做不到这些,他宁愿一直青灯苦读” 

 苏凌闻言,也是一阵唏嘘。 

 “两年之后,我父亲苦思三昼夜,终成一文,名曰《礼论》,文成之日,我父方出了书房,我从未见过他那么的高兴他疯跑着告诉我母亲黄芷,他说,阿芷,我觉得,我终于有资格去拜谒北儒圣了” 

 “我母亲看着他,笑的温柔如水于是,我父亲便要迫不及待地去拜谒北儒圣却被母亲拦住,让他照照铜镜去,父亲照了才发现,三昼夜不眠不休,他早已披头散发,形容邋遢了” 

 “母亲拿出她亲手缝制的新衣衫,替我父亲拾掇了一番,这才温柔地说,我家的男人,且不可丢了做学问之人的体统” 

 “于是那日,我父怀揣着那篇《礼论》,兴冲冲地前往边府拜谒去了母亲待父亲走后,领着我和阿姊一起去了市集,采买了许多平素不舍得买的吃食,我高兴坏了,我问阿姊,我说,阿姊咱们这是又要过年了么?” 

 林不浪的眼中缓缓浮现一丝笑意,喃喃道:“我的那位阿姊啊虽然比我大上些,但是对大人们的事情,也是似懂非懂,她笑我是个馋猫,她说,这才刚过了年多少日小弟你怎么又想着过年呢” 

 “过年”苏凌颇有感触地缓缓出言。 

 “我小时候也是盼望着过年,甚至恨不得天天都在过年过年,对于小孩子们来说,意味着有好东西吃,有新衣服穿,还有大大的红包那个时候,可能是小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了” 

 “只是长大之后,才知道,过年只是意味着短暂的团圆甚至很多人在过年的时候,都不能团圆可是过完年呢各自天涯,还是要面对分离和生活奔波过年,对每一个成年人,其实都是幸福而沉重的” 

 苏凌的声音很低,很低。 

 “我的母亲告诉我们,父亲终遇大儒,以父亲的虔诚和才学,绝对能拜入他的门下的,这对我们一家来说都是极好的大事情,所以要买这么多好吃的,等父亲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一番” 

 “我们买好了吃食,将那些统统摆在桌子上,我母亲、阿姊和我就围坐在桌前,翘首以盼父亲归来” 

 林不浪的神情渐渐黯然,声音很低道:“可是等啊等啊从下午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天黑我们爷爷没等到父亲回来我等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忍不住想要偷偷的吃点饭菜,却被阿姊抓住,阿姊笑着说,幺儿弟弟,等父亲回来,才可以吃哦”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等啊等啊,终于等到天色大黑,父亲这才缓缓的走了回来他看到满桌子的饭菜,看到我们坐在桌前,笑着等他先是一愣,看向母亲说,阿芷这是?” 

 “母亲高兴地说,等你回来,为你庆祝啊父亲又是一愣,忽地大手一挥,展颜笑说,对庆祝,庆祝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就该庆祝” 

 “我们一家人美美的吃了那一餐,阿姊领着我去先睡了父亲和母亲还在院中坐着,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天我睡梦中醒来,发现深更半夜,父亲和母亲还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