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相当于天机阁认为，年仅二十来岁的圣师，已经是圣盟当中，战力高至第十三位的强者！”
“这些修行至今少说百年的人间武圣，以及各方圣主，当真就不觉得震撼？当真就没有什么表示？”
老道爷看向这魁梧壮汉，问道：“你呢？”
魁梧壮汉想了想，说道：“我二十多岁时，内壮巅峰，已经算是享誉盛名，常有人称呼我为天纵奇才！如今一百二十岁，痴长了圣师百岁，本事还不如圣师……是有些挫败，但更多钦佩！”
老道爷微微抚须，说道：“有人钦佩、有人挫败、有人嫉妒、有人痛恨、也有人贪婪……都没有什么动静？”
“只在一开始，提及了圣师，要好生迎接，予以款待，仅此而已！”
魁梧壮汉说道：“具体怎么接待，甚至都没有人再多提一句。”
“不提，不代表不在意。”
老道爷叹了一声，说道：“既然在意，又假装不在意，看来是暗流汹涌……”
魁梧壮汉沉默了下，说道：“太上阁当中，是我人族的顶尖强者，不敢说所有，但至少多数，心系人族！就算有谁心怀歹意，也不敢在太上阁明言的……”
“不敢明言，就有暗箭。”
老道爷这样说来，缓缓说道：“圣师那边，你不要过多关注，避免引起圣师误会！”
魁梧壮汉皱眉道：“那圣师的安危呢？”
老道爷摇头道：“对于圣师的安危，老夫已经操心了很多次，结果全是白操心，你就别操心了！你操心的事情还有不少……” 魁梧壮汉问道：“什么事情？”
老道爷缓缓说道：“盯紧太上阁的其他人，且看谁有动静！”
魁梧壮汉迟疑了下：“这……”
老道爷伸手入怀，抛出一物，道：“盟主的信物，许你便宜行事，关键时候，就算面对其他的‘圣境’，也可先斩后奏！”
“其实这本身是镇魔司的职责，但镇魔司根本管不到太上阁，反而受太上阁的指派！”
“如今镇魔司之内，有多少人，是诸位太上长老举荐过来的，谁也算不清了。”
“所以，彻查一事，交给天机阁。”
“而你负责对太上阁，加以关注，只要有怀疑，不必有线索……直接报与天机阁，让他们卜上一卦！”
“只要天机阁确认了，你就可以出手！”
——
天命城各处，风波渐起。
而在城中某一处酒楼之上。
这里载歌载舞，鼓乐怡人。
最顶层有暗室。
暗室中有六人。
“新法到此，我等自是欢迎至极。”
为首之人，戴着面具，然而鬓发干枯，灰白无色，显然年龄已老，就连法力都维持不住岁月的消磨。
他身着古朴长衫，叹息道：“但盟主已老，此去未必能归，下一任盟主，又当何人？”
众人沉寂。
片刻之后，有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声音，显得颇为嘹亮，中气十足，沉声道：“圣师现世之时，老道爷便已经高呼，要盟主退位让贤。”
“我等先辈，创立圣盟，时至今日，到我等这一辈，多少代人，呕心沥血，以命相博，才让人族有此现状，得以安稳。”
“一个来自于圣盟之外的年轻人，初来乍到，便登临至高之位，将我等历代以来的功绩，放在何处？”
这中气十足的男子，显然正值鼎盛之年，一拍桌案，强压怒气。
“此言差矣！”
就在这时，另一人开口，观他行为举止，甚是洒脱，声音亦如清泉，悠然道：“当初盟主，也是外界之人，不也平定各方乱象，清除内中弊病？虽然盟主初继时，杀得人族各方灾祸连连……但经过这一二百年的治理，还是使得当今圣盟胜于先代！”
然而这一番话，却让场中气氛更为沉寂。
这一代的圣盟之主，当年横扫八方，杀性极重。
死在他手中的，不止是的妖邪，更有人族的强者。
在那个时代，被镇压的圣地之主，不下十位！
被斩杀的人间武圣，足有七尊，其中有一位战力已至八重天！
至于造景之辈、炼神之境，更是数不胜数。
这也导致了后来圣盟元气大伤，各部缺乏能够独当一面的中流砥柱，导致面对妖邪之祸，无力应对，险些形成人族新的浩劫。
也就是近些年来，盟主收敛杀性，着重栽培各方后辈，才恢复了当年的鼎盛时期。
“你这什么意思？”
另一人脾气火爆，沉声道：“莫非你拥护圣师在位？不要忘了，你六代先祖，为人族捐躯，祖宗福泽，让你自幼深受优待，资源无数，才让你修至这般境地……你出身尊贵，岂是一个外人可比？论及盟主之位，你比他更有资格！”
“盟主可不是愿意论资排辈的，他老人家极为看重圣师，诸位心知肚明。”
这清泉般的声音，笑着道：“因为他活脱脱，就是年轻的盟主！甚至，他比当初的盟主更为年轻，本事更强，其未来更是不可限量，他若在位，至少三五百年，能久治圣盟……”
众人心头，愈发低沉，更是不安。
今后三五百年，久治圣盟！
他们这一代，绝了成为盟主的希望！
而他们的子孙后代，往后至少三五代人，就算再是出色，哪怕天纵奇才，也无法登临盟主之位！
一个外人，成为圣盟之主，成为他们的领袖，还要凌驾于他们子孙后代之上。
“听闻人族圣师，在太玄神山以南，有着杀星之名，大公无私，嫉恶如仇，尤其见不得半点草菅人命，见不得半点以公谋私。”
那声音宛如清流，幽幽说道：“我等几人之中，谁真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他笑了一声，说道：“至少，我心中明白，为了修行资源，我做下的那些事，足以让圣师砍我一百回！”
“但我也不后悔，当年若不谋私，便拿不到机缘。”
“没有足够的机缘，我在炼神境至少拖延三十年。”
“没有足够的机缘，我在造景层次至少拖延六十年。”
“纵然我天资不俗，所学最为上等，没有那些天材地宝，我如今顶多造景初成，怎么可能成为人间武圣？”
他的视线，扫过众人，说道：“我成就人间武圣以来，立功无数，早已足够功过相抵！就怕那圣师，不认……”
众人愈发沉寂。
为首的老者，缓缓说道：“我等祖辈，为圣盟立下无尽功勋，庇护世间所有人族……我等作为后辈，得一些机缘，理所应当！”
“说到底是当今盟主在位，圣盟给得太少了。”
“此前有人，在一年之内，侵吞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不下三千，还有一件上古神物，被盟主亲自斩杀，那才是真正穷凶极恶。”
“我等不过只是为了修行所需，本就没有罪过，身居高位，取用一些，不算罪责。”
那老者这样说来，说道：“其实盟主的决断，也未必完全正确……每年散于各方，维持底层武夫修行的丹丸，若是聚合起来，足以造就人间武圣！”
“再多的底层武夫，终归改变不了大局。”
“炼神境之上的强者，才算人族的依靠。”
“他不将这些机缘，全数堆积在人族高层身上，反而散入十方，去让各地人族，都拥有习武的资源。”
“这是割了真龙的肉，去散给那无尽的蝼蚁。”
“好不容易，盟主踏破极尽天，寿数已尽，此去海外，未必归来。”
“圣盟……不能再出现一位意气用事，非黑即白，杀心过重的领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