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以岁月禁法,而沉眠于世。
在长久的岁月当中,游荡于世间。
比之于那些沉眠的古老妖邪而言,这样的存在,更为可怕。
其阅历之深沉,其修为之高妙,其诸法之修行,其本领经验之雄厚,难以揣度!
而林焰在这一刻,却想到了一个类似的存在。
吃掉了南山圣地之主,那位古老的采药人。
对方曾经是残狱府以西的一尊圣主,献祭了无尽人族,在往后的岁月里,吞吃各方顶尖强者。
对方似乎也不曾以岁月禁法而避世。
可比较之下,上官幼麒口中的这一位,明显更为古老。
“这位曾经的圣地太上长老,便只是盯着咱们脚下这座圣地吗?”小白猿一边吃肉,一边问道。
“出于内景神域的关系,祂只能吃这座圣地的继承者,但有一点……”
上官幼麒停顿了下,说道:“道韵。”
林焰闻言,心头微动,说道:“历代圣主,对于圣地的掌控,造诣达到了极高的层次,便会孕生出道韵来?”
“不错。”
上官幼麒低声说道:“圣地是仙神的道场,历代圣主,其实并非主人,只能算作是‘代为执掌’!”
“但是具备了‘道韵’,便算是初步开始,掌控圣地的根基……”
“而这道韵,可以看作是仙神的权柄。”
“他吃了孕生道韵的圣主,便是在一点一滴,为自己的内景神域,增加仙神权柄,得以长生。”
“在初代人皇陨落之后,人族面临崩溃,有不少高层强者,走了这条路,甚至延续到了第二代人皇的时代。”
“听闻是第二代人皇,清剿了祂们。”
“但咱们脚下的这一位,应该是在二皇时代间的漏网之鱼。”
“时至今日,第二代人皇也在岁月长河之中逝去了,祂却还活到了这个时代。”
上官幼麒这样说来,感慨道:“其实照我看来,先前那位枯荣圣主,应该也是悟出了道韵的……但他头上,没有准备吃掉他的古老存在。”
气氛沉寂了片刻。
又听得上官幼麒说道:“鱼跃龙门,能够孕生出道韵的圣主,就已经有了跃龙门的资格……但通常这等猎杀圣主的存在,在二皇时代,被称为‘渔翁’!”
“渔翁,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吃掉自己的池中的鱼。”
林焰沉吟道:“可我知晓一个,祂吃掉的,不止是某一座圣地的圣主!只要足够强大的存在,无论圣主、福地之主、还是纯粹的人族武夫、或者是诡夜之中的妖邪,都是祂的食粮!”
“什么?”
上官幼麒不由得露出错愕之色。
林焰与小白猿对视一眼,均是露出凝重之色。
自认识这上官幼麒以来,诸般事物仿佛就没有能够让他感到震惊的。
世间诸事,仿佛没有超出他意料之外的。
但此刻的上官幼麒,却露出了明显的惊愕神色。
“不局限于一座圣地……”
上官幼麒迟疑了下,说道:“也就是说,他的内景神域,已经不局限于某一类了!”
林焰沉声道:“他来自于太玄神山的西南方向,献祭了一整座圣地,以及圣地管辖范围内的所有人族……听闻是得到了上古旧神赐予的法门!”
“若真是如此,赐予他法门的上古旧神,就算放在天神的行列当中,也必然是最为顶尖的存在。”
上官幼麒沉吟着道:“炉炼万道,众法合一,此人图谋之大,难以想象!”
他看着林焰,低声说道:“五爷身具大气运,要小心此人。”
“祂已经盯上我了。”
林焰语气平静,说道:“至今没有前来拿我,十有八九,是我还不够资格,成为祂炉中的大药!只怕祂还在等我成就人间武圣!”
“……”
上官幼麒眼神变得凝重了起来。
片刻之后,才听他低声道:“只要我还活着,五爷就不会出事。”
林焰眉头一挑,看了上官幼麒一眼。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对我这般看重与亲近,但这份心意,我知晓了。”
声音落下,林焰取过了一串烤肉。
经过神血的洗礼之后,这古老妖邪的肉已经消除了诡异之气。
尽管肉质不佳,但不可否认,内中蕴藏着极为不俗的力量,对于林焰的肉身也有着益处。
下一刻,上官幼麒也取过了一串烤肉,但却没有送进嘴里,而是朝着外边抛了过去。
烤肉连同木签,宛如利箭,射入黑夜之中。
而净地之外,黑夜之中,缓缓走来一道身影。
形如人身,通体白毛,乍一看去,如同猿猴。
但身材魁梧,犹如白熊。
那一串烤肉,已经在祂的口中。
“肉身邪祟?”
小白猿吓了一跳,顾不得满嘴流油,一头扎进了林焰的掌中。
以它超越品阶的底蕴,已经能够极大增长老爷的力量。
“……”
林焰目光微凝,看了上官幼麒一眼。
“是祂!”
上官幼麒淡淡道:“未有沉眠于岁月之中,而游荡于世间,以这座圣地的道韵为食,延寿长生,增强内景神域,试图成神的老家伙……”
“你是……”
那宛如白熊一般的恶兽,猩红的双眸当中,闪过一缕异色。
长久的岁月,无尽的经历。
吞食了许多人族的血肉与魂魄,众多纷乱的记忆与思绪,冲击着祂原本的意志。
或者说,时至今日,祂已经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最初作为人族的意志,也不过是如今庞大的纷杂念头的一部分。
所以祂的眼眸当中,显得有些茫然。
“一缸源自于高山的泉水……”
上官幼麒叹道:“缸底破了裂缝,不断渗水,为了避免这个水缸空了,于是不断往里边添水,掺杂了来自于不同源头的河水、池水、湖水、以及污水……”
他看着林焰,说道:“但祂觉得自己还是泉水。”
林焰平静道:“实际上只是一缸污水。”
“……”
那白毛恶兽沉寂了下,叹道:“若不是如此,水缸便已经空了,我便已经死了……不管怎么说,以最初的我,作为根基,终归是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