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带纸了吗？”
这一声，可结结实实地吓了他一跳。
他当场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借着酒劲，他问：
“你、你、你是谁？深更半夜的，别吓我……”
不知不觉地，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对方“嗤”的一声笑了。
“看你怂得，我是门口的老宋，宋思仁——”
王渊顿时松了口气。
“你来这儿干嘛？”
“废话，除了拉屎还能干嘛？大院子里那厕所堵了，门锁了。只能上你们这栋楼里来了。”
七宝山殡仪馆是半山腰的一个大院子，正南巴北，四四方方的古式建筑。北面是几间大的告别厅，再往北是几栋不高的办公楼。
南面是大门和停车场。原本院子里有个公厕，可年久失修，坏了也是常事。
听宋思仁这么说，王渊也没有多想，将口袋里仅剩的一把手纸从挡板下面递了进去。
对方伸出手来接过。可就在看到对方手的一瞬间，王渊一愣。他看到了宋思仁的拇指上明晃晃戴着一只金色扳指。
他脑中一道闪电划过，这扳指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毕竟刚喝了酒，头有些昏沉沉地，想赶快回屋睡个好觉。
可他躺在床上的一瞬间，忽然没有了睡意，全身的酒化成冷汗冒了出来。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金色扳指，他晚上清点尸体的时候曾在一具尸体的手上看到过……
闹鬼了？还是——
他一向不信鬼神，毕竟在殡仪馆工作十多年，也没有发生任何诡异事件。如果没有鬼，那扳指就是被门卫偷走的……
毕竟那尸体刚运来时，门卫帮忙搬运，也看到了那个金光闪闪的扳指。而且宋思仁平时就是贪小便宜的人，趁着自己清点完尸体后，他又有冷库钥匙，难免会起歹心。
一定是这样的。
王渊越想越感觉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可宋思仁偷偷拿了死人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这样明目张胆的戴出来呢？
他肯定以为自己不认识，或者是想跟自己显摆……
这样想着，一切都合理了。
可拿死人的东西，也算偷吗？而且这些事情原本和自己没有关系，即便猜到了真相，王渊也懒得去管。
只要尸体没事就行，至于物品，说不定连家属都不在乎了。
想到这里，王渊干脆不去浪费脑筋了。一阵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片刻后便进入了梦乡。
可睡着睡着，忽然觉得冷飕飕的，他竟然被冻醒了。迷迷糊糊地，他一边拽被子，一边嘟囔：这才八月份，早晚这么冷了……
偶尔一睁眼，见床边站着个黑影，吓得他心里一惊。
他一下子不敢动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在做梦。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黑影，不敢出声，甚至都不敢大口呼吸。
“老王，是我——”
对方带着熟悉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