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我给你一个家(第2页)

    僧庙夜变, 两人一起站在漆黑丛林中, 偷偷看向矛盾中心, 世子与主持在佛塔火炬前的对抗。


    晴空烈日, 一手牵着毛驴, 谢无炽站在去往治理舒康府瘟疫的道路上, 时书在河流边掬水喝, 两人一高一低对视。


    城中瘟疫, 时书手持药罐, 额佩纱缎, 谢无炽从背后抱着剑, 靠着木柱, 看向他碗里的药渣……


    ——画面在迅速闪动, 从最开始缓慢地加载, 逐渐变成一幕一幕的动态画面, 映照在时书的瞳孔谢无炽身受瘟疫, 面色苍白, 背靠梁柱割腕放血; 时书从红绣阁上一跃起下, 撞入谢无炽怀里,人群尽头是许家二位兄弟; 醪水河上小舟飘摇, 时书躺在床板上, 谢无炽俯下身, 修长手指按在他唇上……


    接着是, 时书看他腿.间的刺青, 再接着, 时书坐在马车的木板上, 低头看谢无炽用龟壳抛的铜钱, 少年俊脸清秀——


    梁王寿辰, 时书睡在谢无炽的被窝里, 听到他与世子的夜谈之声; 买了新的院子; 谢无炽拿出账本直言向皇帝进谏新政, 扳倒权宦丰鹿, 被羁押在乌台参与“十日赌博”, 时书拎着饭菜去乌台的牢狱中看他, 再一转身, 谢无炽身着朱红圆领罗袍, 官拜御史, 兰台控鹤, 开始巡查全国新政……


    再接着, 炎炎烈日, 时书和他睡在驿站的木板上, 夜不能寐; 半夜, 时书被他叫醒, 一起走向大白岗, 遭遇提前埋伏的土匪, 时书被他背在背上, 走过乱葬岗, 走到百姓的村落。


    潜安府大雨瓢泼, 人群在暴雨中疾呼“快割稻谷! 晾晒稻谷! 粮草烂在田里, 恐怕激起民变! 会要造反! ”, 而大户庄家缄口不言……那个有着圆月亮的幽蓝色树林, 时书躺在柔软的夏草中, 听到蝉鸣声, 被牵引着手抚.摸谢无炽的胸口和腰腹……


    “享受就好。”


    谢无炽俯下身, 和他双唇辗转……时书是第一次通过第三视角, 看见自己和谢无炽的全部, 然而, 画面仍然在极速翻页, 加载这接近四年的一切——


    接下来, 已是新政失败, 谢无炽沦为阶下囚, 流放三千里。时书为他脚铐缠上布条, 替他擦洗着脸和身体, 深夜, 谢无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肌肤相亲, 吻他的后颈, 修长的手指拂过少年白皙的骨骼皮肉……


    路上下起积雪, 时书从山头上跑下来, 谢无炽身戴枷锁风尘满面在后; 那个冬天的新年, 时书抱着谢无炽一下午, 哄他吃山楂, 逗他笑, 安慰病体沉疴的他, 还放了一个炮仗, 红艳艳的图纸落在房间内, 第一次和他在古代过年。


    接下来便是森州, 谢无炽在监司结识赵世锐; 风雪大盛, 一方四合院落。时书带着来福和杜子涵, 到积雪覆盖的粮道上铲雪, 谢无炽在暴风雪中骑马穿越风雪而来, 接他回家。


    森州冬天的那一个个夜晚, 时书无不被他抱在怀里, 强吻之后再抱着裸睡, 甚至被他吻醒。时书甚是困惑, 也有点半推半就, 反正都是兄弟。


    ——时书眼前望着快速闪过的画面, 心中浮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感慨万分——系统调转了画面, 开始转向更为开阔和沉重的场景。


    凛冬城楼上的主将, 城下搏斗的士兵, 积雪松树林间烧毁的粮草废墟……宋思南刻在手腕上“恨”字留下的鲜血……时书逃离大盛府, 走在山阴道中, 回头望向城池楼头的一瞥。


    转瞬之间年华流转, 早春晴朗, 茶楼里输送粮草的百姓战战兢兢议论着谢都统制, 时书喝下那碗热茶, 再一回眸, 纵马疾驰的高等武将衣袍掠过鼻尖, 谢无炽停在收过桥税的板桥上, 拎着马鞭转过身来。


    北旻战争开启, 一大批一大批被战乱波及的黎黑百姓流浪在道路中, 时书站在路口组织次序, 大声喊: “跟我们走! 去新的屯田所! 不要害怕, 谢将军给我们村子住, 不会没有家的! ”


    时书和流民一起拔草砍树, 他们开辟着荒原土地, 将来, 眼前的不毛之地会兴建起城池村镇, 人口繁荣, 商业茂盛, 百姓安居乐业。


    边军对于军功的争夺也早已开始, 主战派占据朝廷上风, 各大军区开始互相吞噬领地, 谢无炽对冯重山的太阴府虎视眈眈, 直到爆发了狁州之乱。


    时书坐在马车上, 一路被载往狁州; 天气燥热, 士兵们无不疲乏, 时书躺在凉席上, 听到不远处城楼里轰隆隆的抛石机声, 睡不着觉……门“嘎吱”一声轻响, 下值后的谢无炽还身穿细铠, 进门来, 让时书抚.摸他发烫的身体。


    城里战火纷飞, 城楼飞箭如雨, 尸体抛到城楼内来, 瘟疫开始蔓延……那个容纳数万人的填尸坑, 苍蝇像黑色的雾气一样席卷, 火光燃烧着士兵们的身体, 人体骨骼在火焰中爆裂。


    画面中的时书, 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后背伤口渗出血痕, 踉跄回到尘土中的小镇。


    小树的脸浮现出来, 时书凝视着这一群人, 心中的想法似乎越来越坚定, 所以他背着包袱, 走上了去旻区寻求合作的道路。但他的身旁, 多出了一道身影, 谢无炽陪他宿在妖狐野寺, 和他在荒野的屋内深吻。


    时书心里的柔软似乎被牵动起来, 他眉间轻轻拧起, 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幕画面——


    他和谢无炽牵着手, 在旻人的封锁区内前行。旻人的百姓, 也在田垄中艰苦地劳动, 受到鞭子抽打。溃退的旻兵则在城内大口喝酒, 感伤亲人, 没脸回到草原。


    神诞十日之市, 城内摊贩云集, 旻区的遗民正在远眺南方, 烟尘落泪。草原上的母亲也在远眺南方, 担忧子女。草原败仗之后离心离德, 众人用利剑砍破联盟, “哗啦——”一声火起, 烈火从齐腰高的秋草中燃烧而起, 草原上的人骑在马匹上, 互相争夺领地, 厮杀之声震天动地。


    长箭, 弯刀, 吟诵着景人诗歌的旻王, 生着景人面孔却仇恨深重的王子……异族分化, 归于燕州谢氏。而朝堂上, 此时却物议沸腾, 一群一群朱紫大袍的官员, 揎拳裸臂呼喊着: “谢无炽有不臣之心啊! 请陛下削夺其兵权! ”


    一列一列手持长矛的军队, 从东都进发, 踏过滚滚烟尘, 向着燕州而去。马车辚辚, 背负锅灶,土地踏出烟尘。而雨幕从屋檐坠落, 谢无炽目睹圣旨上的白纸黑字, 只是转身而去, 纵马疾驰向收复旻景的前线……


    ——时书心口震动, 画面上燃起了狼烟, 一切都开始变化了, 号角在朔风中吹响, 北旻的使者与大景使者往来通信, 手指在地图之上, 用刀子将标注着“太阴府、部府、永安府”界限的纸张, 切割下来——


    城内百姓纠结在一起, 愤怒地呼喊, 抵住城门不允许割地官员入城。再抵住城门, 抵抗狼兵入关的叩门, 但“哐当”一声, 门开了。狼兵入关, 中原陆沉, 血影在城池之中飞溅, 日暮途穷, 城楼下堆满了残缺的骸骨。


    血红的诅咒像瘟疫一样蔓延整片中原大陆, 从一座村落到县城, 再从县城蔓延到州府, 直到血红色染满整张大景地图, 一片烈火将地图燃烧成灰烬, 烟雾散去后, 是废墟中的城池, 死尽的百姓, 疯狂的士兵, 狂热的复仇欲望, 军队之间的咆哮对峙。


    谢无炽站在城楼上, 眺望整片万里山河, 手中执着棋子, 将一寸一寸血红的地图染回原来的颜色, 染回他的山川脉络, 直到最后一抹血红色在地图上消失殆尽。


    东都三千繁华, 万丈红尘, 佛像垂首。一朝城破, 可怜万千繁华, 高官厚禄, 满城公卿, 斯文体面, 不过是刀刃下的亡魂, 血中蠕动的蛆虫, 被谢无炽一只脚踩在脚下的烂肉。


    国体震动, 城破! 帝王西奔逃亡, 天下风雨飘扬, 满地尸骨作陪, 最后, 谢无炽垂首站在山顶上, 身后万千铁骑黑压压如同山势, 他俯瞰眼前东都城池的屋檐楼阁, 手中拿着一卷垂落帝王鲜血的明黄禅位诏书……


    ——封刀, 城门再次关闭。


    画面转动, 莺鸣鸟啼, 时书站在鹤洞书院的台阶下, 仰起俊秀白皙的脸, 望向眼前繁华的亭台楼阁。


    传来诵书声声, 菩提树下光影浅淡, 每一个经过的人脚步轻巧, 面露微笑; 屯田所内, 一瘸一拐的女人摘取翠绿的菜叶, 放到篮子里, 扭头叮嘱女儿: “冬瓜和南瓜都留起来, 等小书哥哥打仗回来了, 给他送去。”


    女人推开门, 篱笆外,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绿意盎然, 枝头缀着沉甸甸的黄色果实。


    城池内正建起新的房屋, 恢复战乱之前的模样; 画面跃过千山万水, 跃到很远很远的旻区。战争之后, 归义草原上的女人们收到寄回的财物, 口袋里装满了南下东都买的糖果, 糕点, 盘子和瓷器上雕刻着景人的纹路。


    尸山血海中, 凝聚起了新生的希望。


    【“历史运动的胜利者, 不是这一胡族, 或者那一胡族, 也不是江左的门阀士族或次等士族。历史运动结束, 它们也统统从历史上消失了。留下来的真正有价值的历史遗产, 是江南广阔的土地开发和精致的文化创造, 是北方普遍的民族进步和宏伟的民族融合。这些才是人民的业绩, 和历史的核心。”】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其兴也忽焉, 其亡也忽焉。】


    【“天下共主”一人可得, 而“文明火种”人人可得】


    【恭喜玩家·时书, 达成成就——“文化火种”】


    【命运通过选择, 一次次地让你去验证你是谁。系统在玩家进入后, 将观测每一位玩家的游戏状态, 并设置部分强制与巧合。万望理解。】


    【此外, 在系统设置的388个区服中, 只有玩家·谢寻达成“天下共主”成就, 立不世之功, 平定天下战乱, 争雄于世, 夺得九五至尊之位, 成为千古一帝。】


    【其他玩家的文明贡献, 即: 对人类社会产生的积极影响, 远低于玩家·时书。】


    【二位同时拥有通关资格。】


    【*温馨提醒: 当前世界即将陷入永恒寂静, 将由已观测二位3年零9个月的人工智能来模拟出因二位存在而衍生出的古代世界模型。二位可以在宏观的时间尺度上度过在古代的一生, 并在回到现实世界后, 随时回顾。】


    【*温馨提醒: 感谢二位参与这场古代世界冒险, 二位将携带这段记忆回到现实世界, 且并不增长现实世界的时间。】


    【*温馨提醒: 被淘汰玩家已回到现实世界, 无法携带本次穿越的任何记忆】


    【感谢二位参与, 世界将在30秒后被封存。】


    【倒计时: 30, 29, 28, 27, 26……】


    “扑咚——”


    时书在一瞬间, 跌落入了冰冷彻骨的河流当中。胸腔漫入一股巨大的水流, 压迫心脏。


    “咳咳咳……”


    时书猛地暴咳一声, 将水流吐了出来。


    时书双手扑腾, 往下拽到谢无炽的袖子, 海浪像泥沙在将人淹没。水流推动着人体, 时书找到支点朝他游了过去, 一点一点勾住手指, 直到紧紧和他拥抱。


    “我来了, 谢无炽。我来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们都不用死了……”


    漆黑头发粘在耳边, 唇瓣发白, 时书凑近吻他。


    水流嘶吼, 不仅要冲散他俩的身躯, 也要冲散他们的生命。


    谢无炽: “为什么跳下来? ”


    “我说过, 我爱你。”


    一阵水浪打来, 淹没了轻微的呢喃。


    时书听到一刻不停在提醒的倒计时, 提醒着这个世界即将到来的寂静。


    【18, 17, 16, 15……】


    时书的手抚摸他颈部的伤口, 吻了吻他的唇: “我们一起回家, 回到原来的世界。谢无炽, 有我在……我给你一个家……你跟我……你永远都有我……”


    “好。”


    谢无炽掠起眼, 鼻梁落下水珠, 时书紧紧抱着他。


    两个人靠在一起, 感受这一场只有他俩独有的、宇宙级别的, 专属记忆。


    【3——】


    【2——】


    【1——】


    【轰——】


    时书紧拥着谢无炽, 脑海中掠过裴文卿, 宋思南, 林养春, 掠过一切, 感受到世界寂静时的阵痛。


    眼泪滑落而下。


    古代, 再见了, 谢谢你们……-


    蝉鸣传出枝桠, 窗外天气晴朗。


    一间明净开阔的男生寝室, 统一穿黑T恤, 短裤, 头发都剪得很帅, 穿白袜子, 五颜六色的运动鞋, 有两个趴在桌子上睡觉, 还有的在床铺上睡着。


    忽然, “哐当”一声, 椅子被拉开。


    声响瞬间吵醒了午睡的人, 从床帘探出头: “到时间了? 我闹钟怎么没响? 不是, 才睡三十分钟, 小书包你——”


    黑T恤, 身高修长, 肤色白皙的俊秀男生站在原地, 如梦初醒: “……我回来了。”


    “你回来什么了? 做噩梦了? ”姚叶说完, 往下一勾头, “我艹, 兄弟, 你怎么哭了! ”


    时书满脸泪痕, 止不住流泪, 很难从那个浩大的世界走出来。


    “啥情况? 表白被拒了? ”


    “打游戏输了? ”


    “上次去的比赛没拿名次啊?”


    时书擦了下满脸的眼泪: “跟谁说话呢? 知不知道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分化异族、促进屯田、救过百姓、保护文脉的唯一特殊成就获得者、新朝第一个封王小功臣、拯救百姓的医学大师、来福终身饲养员、勇敢无敌智勇双全小书包?”


    整个寝室: “? ”


    时书想到这里, 心情豁然开朗: “回来了! 好事, 我还干了这么多好事!”


    时书想到什么拿出手机, 第一个找到柏墨的微信, 正要点击拨通时, 灵魂中响起提醒: 她在上课。


    时书只好发了个视频: “妈妈, 我想你了。”


    片刻, 时书看到手机里甩来一个“没生活费了? ”


    “…”


    时书低头再审视自己, 头发变短, 贴着俊美白净的脸, 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对了, 回来了……子涵也回来了? 来福呢? 留在古代了?


    谢无炽? 时书慌忙拿出手机, 但于事无补, 系统让人达成成就便立刻回家了, 他和谢无炽根本没来得及留联系方式。


    怎么办?


    怎么找到他?


    谢无炽很少提现代的事情, 说过家庭住址吗?


    时书一着急就挠头发, 没片刻, 梁玉才爬起床: “走喽, 上课了。”


    时书: “上课? ”太久没上课了, 差点忘了自己18岁。


    时书照了下镜子, 果然回到18岁。他跟着室友一起下楼, 学校整齐的楼栋, 塑胶跑道, 和绿油油的林荫。


    时书: “我回来了……”


    而且, 他拥有了一段, 谁也无法想象的冒险。


    时书整个人还在游离状态, 直到上完了这节课, 和室友一块儿出校门吃饭。


    时书扫了眼繁弦急管的街道: “我回来了? ”


    姚文博说: “时哥, 你念了一下午的回来了, 这是什么咒语吗?”


    时书踩着树梢下的影子, 仍在抽离感中。身旁几个哥边走边刷手机: “我靠, 这个黑丝! 绝了! ”


    “……”


    梁玉才跳起来投了下篮, 一把揽住时书的肩膀: “吃啥? 我买个煎饼啃啃, 饿得不行。”


    时书站在路口, 室友准备一起去吃饭, 先买点零食垫垫。时书: “我现在不是很想吃, 正餐再说吧。”


    正常的, 平静的现代生活……? 时书东张西望, 室友边走边闲聊: “这谁的车, 停路边装逼的吧? ”


    时书看了眼, 学校门口经常停豪车, 富哥接送女朋友。尤其还是首都, 有钱人特别多。


    男生之间聊车很正常, 时书没什么兴趣, 不断回忆着穿越的朝代, 那些人和事。时书站树荫底下, 白净的手指拎着瓶矿泉水, 挠了挠头发。


    眼前, 停下一辆黑色迈巴赫, 时书看着前方。


    姚叶说: “我靠, 这车帅。”


    梁玉才: “这男的更帅吧? ”


    “这男的确实比车帅, 很少看见豪车车主比车帅的。”


    时书心想: “要不发个视频吧, 视频能有几千万播放量, 万一谢无炽刷到了呢。”


    “卧槽, 真特么帅啊。一个男的怎么能帅成这样? ”梁玉才惊呼。


    时书烦了: “男同离我远点。”


    “不是, 你看啊。”


    时书真不想看, 但是察觉到周围气氛, 很多人侧目。时书抬起头, 阳光一下照在眼里。


    豪车刚停好, 车门上搭着浮着青筋的手, 男人刚从车上下来, 一身黑色的裁剪得体的高订西装,将宽肩窄腰勾勒得刚好, 他下了车, 发缕遮着的眼下一片冷意, 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极为醒目。


    姚叶: “什么级别的富哥, 懂吗? 看见没, 前后保姆车护航, 里面全是保镖。”


    果然, 对方刚下车, 保姆车立刻下来几个一米八几穿西装的男人, 面无表情, 观察人群。


    时书手机来电, 陌生号码: “喂。”


    谢无炽关上车门: “我在你校门口, 出来。”


    时书: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 ”


    “你户口本我都看过了, 课表现在没课, 在哪儿? ”


    时书: “……”


    不是兄弟, 我犯事儿了?


    时书往前走: “谢无炽! ”


    手机扬声器传出的声音, 和现实中重合。


    人潮汹涌, 仿佛汇集着万千的碎片, 两道目光跃过时空对视。绿荫底下的少年身影清隽落拓, 短发压在白净的耳边, 正抬起笑容。


    时书看他两眼, 直到谢无炽走到面前: “看你的表情, 又不熟了?”


    几个室友正处于宕机状态, 时书说: “介绍一下, 他是我朋友——”


    谢无炽纠正道: “男朋友。”


    时书立刻改口: “他是我男朋友。你们去吃饭吧, 我跟他一块了。”


    “男朋友? 你昨天还在骂男同, 时书你耍我。”梁玉才说。


    姚叶: “啊? 你也是男同啊? ”


    “不是哥们儿, 真#白袜体育生#180#0了吧。”


    完了, 接不上梗了, 先躲被窝里背两天再跟他们聊天吧。时书再说几句, 和谢无炽一块走。


    好陌生的感觉。


    谢无炽: “上车。”


    时书往后座上, 谢无炽的手指停在车窗, 看他片刻: “什么意思? 副驾。”


    时书绕到副驾上去, 谢无炽靠过身, 替他系好安全感。


    时书后背僵硬一动不动, 谢无炽收回目光: “两天没上床, 就得直回去, 下次吃我几把才能弯回来。”


    “…”


    “不是, 你说什么啊兄弟? ”


    时书梗住之余, 心说这刻薄味儿和零帧起手对了, 是谢无炽, 绝对没认错人。


    谢无炽打方向盘, 车身倒出: “去哪儿吃饭。”


    时书: “随便吧。”


    “回来习惯吗? ”


    时书: “不习惯, 我要花时间好好想想他们, 还有来福, 想到他们心里就很复杂。”


    谢无炽: “没事儿, 想见他们了带你去公司看, 世界模型都在, 随时可以体验。”


    时书: “你还是投资了那个游戏? ”


    谢无炽: “刚砍。”


    “…”


    等红绿灯, 车停下来。时书总有点不好意思看谢无炽, 后视镜倒映着谢无炽俊朗的眉眼, 看人还是像看狗, 和古代的他一模一样, 但这身西装和他的短发, 却和印象中的感觉很不同。


    古代帝王, 除了谢无炽, 其他皇帝的压迫感时书几乎没感觉, 但回到现代以后, 谢无炽是非常真实的, 让人感受到他家境的优越和良好的教育, 并且绝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阶层, 和时书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谢无炽: “晚上回学校吗? ”


    时书: “我忘了课表了, 我看看啊。晚上没课。”


    谢无炽: “那你今晚陪我。”


    时书再悄悄看了眼后视镜, 谢无炽面无情绪, 不是, 这场面怎么这么像金主包养男大学生呢?


    时书: “呃, 好吧。”


    谢无炽侧头, 时书白净的手指抓了抓头发, 看到他放在车上的身份证: “谢寻。”


    时书: “我叫你哪个名字? ”


    “都好。”


    时书再看来看去, 看到小柜子里放的药, 拿出来翻看。谢无炽开车, 时书为了缓解尴尬, 就在车上到处翻翻摸摸, 仔细研究药的成分: “治什么的? ”


    谢无炽: “抑郁障碍。”


    时书: “哦。”仔细看药, 然后把用法和名字都记住。


    时书看到柜子上有个礼盒, 没好意思问, 把小柜子里东西都翻完了, 就是没翻。不熟上了, 也是。


    谢无炽余光能看见时书的小动作, 笑了下, 但也没说话。


    一会儿, 车停了。时书一下车, 发现是别墅区: “饭呢? 不是说吃饭?”


    谢无炽: “现在, 让你先记得我是谁比较重要。”


    时书虽然知道但还是象征性问: “你想干什么? ”


    司机去停车, 时书走在这别墅区。服了, 在古代一身硬骨, 回到现代就知道现实的压制力了。时书抱着不是很自在, 但也随便吧的心态, 跟谢无炽进了门。


    别墅内有佣人, 穿着女仆的衣服。跪在地上擦地。时书多看了两眼: “我靠。”


    我妈政治老师。


    谢无炽脱掉西装外套, 开门进房间: “进来。”


    时书只好再跟进去, 就慢了几步, 进门谢无炽上衣已解开, 露出肌肉紧实的胸口和腹肌, 时书一下被按在墙上, 手腕让他牵住, 亲吻瞬间落了下来。


    时书后背有些僵硬, 慢慢地, 谢无炽深吻着他, 舔他的唇舌, 时书察觉到了这种亲吻的熟悉感。


    谢无炽吻了他一会儿, 时书别扭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双眼看他。


    谢无炽: “你这个容易失忆、动不动就直回去的毛病, 还说给我一个家, 骗我? ”


    时书: “我没骗你。”


    谢无炽低声: “怎么给我家? ”


    时书脸红: “我肯定对你负责, 对你好, 我说话一直算数。”


    谢无炽: “你从悬崖上跳下来陪我, 我就知道了。”


    时书笑了一下, 对谢无炽说了这么羞耻的话, 仔细想想还有点羞耻。少年白净俊秀的脸有点红,转移话题: “还亲吗? ”


    谢无炽: “想要吗? ”


    时书点头: “嗯嗯。”


    谢无炽手捏着他下颌, 轻轻摩挲: “佣人在做饭。先吃饭, 吃了我去买套。”


    “……”


    不是。


    时书还没表达出一句话, 吻再次落上来。一旦接吻, 身体就开始发热, 时书帮他橹着时, 低头看到了黑色锋芒的刺青, 埋在丛林一旁的暗色皮肤。


    谢无炽低声喘: “再重点。”


    时书加重, 谢无炽漆黑眸子垂视他, 从旁边取出了手机。时书: “你干什么? ”


    谢无炽: “第一条视频。”


    时书: “……”


    荡夫。


    不过, 时书才想起来: “虽然在古代我们认识三年多了, 但回了家我才18岁。好奇怪, 我好像还是清纯直男吧? 跟人连手都没牵过。”


    谢无炽: “没关系, 就当是十八岁, 我们再谈一次。”


    时书心念动了一下, 谢无炽嗓音在他耳边, 喘声沙哑性感, 片刻后, 用纸巾擦干净, 重新将白衬衫穿戴整齐。


    一旦穿上衣服, 又恢复了非常陌生的禁欲和矜贵沉稳。


    谢无炽探手拿过时书的手机, 坐在床上: “加联系方式。”


    时书: “哦。”不过, 时书却看见他翻开了别的软件, 还有相册, 包括视频网站的点赞和私聊页面。


    时书: “你干什么? ”


    “查手机。看看十八岁的时候, 有没有点赞过黑丝女主播。”


    “……”


    时书: “应该没有吧, 我不爱看那个。”


    时书坐旁边看谢无炽查他手机, 除了点赞列表还有聊天列表, 私信的人很多, 不过时书从来没回过。翻了翻, 时书笑容明朗: “看吧, 我就说了, 我什么也不看。”


    谢无炽单手撑在床上, 另一只手解了下衬衫的领扣。修长的手指和锁骨。时书看到这个动作, 莫名其妙耳热口燥,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老时家绝后。


    谢无炽查完软件, 再查社交软件列表。


    时书木头脑袋谈了一年也开窍了, 谢无炽查手机会让他控制欲得到缓解, 虽然有隐私, 但时书聊天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也无所谓了。


    没关系, 谢无炽对感情需求高, 让他高兴一点。


    谢无炽翻了几条, 跟时书加上好友, 改了备注并置顶。


    时书双眼明亮, 看谢无炽做完一切, 将手机扔床上: “心情复杂……”


    回家了。也许是念念不舍, 不过, 时书会一直记得他们的。


    他一伸手, 谢无炽在他身旁坐下, 问: “你是我男朋友吗? ”


    时书: “当然了。”


    “现在你在学校, 我在公司, 不像在古代相依为命, 你也不能天天出校门见我——”


    时书直起身, 和谢无炽目光相对。还没想好说什么时, 时书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柏墨打来的视频。


    时书接通: “妈, 爸。”


    “小乖宝, 在哪儿呢? 不在宿舍呀, 下午给妈妈发视频说想妈妈, 怎么了, 心情不好吗?”


    时书: “我现在心情已经好了。”不过, 时书一伸手, 将谢无炽整个人拽入镜头中。


    “爸妈, 跟你们说件事。”


    柏墨一脸姨母笑: “这你朋友啊? 小伙子长这么帅。”


    时书: “男、朋、友。我和他谈恋爱了。这周末我回家, 妈妈把我房间收拾好, 我带他回来住两天。”


    柏墨和时轮的表情瞬间石化: “你说什么! 畜生! 你在整蛊爸爸妈妈吗? 别开玩笑了! 信不信老娘揍你啊! ”


    时书索性凑近吻了下谢无炽: “没有, 我爱他, 我要和他过一辈子。”


    “别开玩笑了! 一辈子, 是这么几句话的事吗? 你才十几岁你懂什么一辈子啊! ”


    谢无炽漆黑的发缕垂到眼底, 面向镜头, 两父母正在试图理解状况中, 说要揍时书的同时, 不忘了对谢无炽友好地笑一笑。


    时书: “打个招呼? ”


    谢无炽看向镜头, 道: “叔叔、阿姨好, 我叫……”顿了一下。


    “谢寻。”


    视频通话挂断。


    时书和谢无炽一起躺在床上, 时书说: “谁说十八岁不懂一辈子啊。在古代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对我最好, 可以和当皇帝的谢无炽在一起, 回家了又能和谢寻在一起, 相当于和你谈了两辈子!”


    谢无炽: “好, 这个世界, 我们再谈一次。”-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