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窗都是普通的合木窗,没有任何机关,推撑时由木撑从内往外一撑便撑起来了,所以从外面也极好打开,只需要用两指抓着木格一夹,便能将整个窗户从外面打开。
那道黑影便如同灵巧的猫儿一样跃了进去。
木窗慢慢慢慢的关上,没有惊动任何人。
——
床榻上的顾婉玉依旧熟睡,柔软的碧绿色绸丝床榻裹着她的身子,她陷在其中,像是一朵躺在碧玉上的梨花,白而洁,轻且柔。
床幔帷帐被渐渐拉开,有薄凉的月光落到那床帐中的美人儿的面上,将那一张静美的面容照出盈盈的光。
但那美人儿渐渐开始睡得不太安稳。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握着绸被,在床榻间不安的转动脖颈,白皙的面颊擦过绸缎一样的被,发出小动物一样细微的声音。
她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梦境,一直有什么人在追着她,她跑啊跑,跑啊跑,却怎么都跑不掉。
就在她要力竭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安全的衣柜。
她躲进去后,希望自己不要被找到。
衣柜外面渐渐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顾婉玉感觉到一阵安心,但是突然间,她在梦里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啪嗒啪嗒的接近,站在她的衣柜面前后停下。
顾婉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
她被发现了,要抓到她了,要抓到她了!
顾婉玉猛地从睡梦中蹬腿惊醒。
醒来的那一刻,她才刚松一口气,便瞧见自己的床榻前真的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顾婉玉惊得瞪大眼,一声尖叫哽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便被人一把捂住了脸!
熟悉的手指紧紧的掐着她的脸蛋,那力道中似是带着几分恨意,直接将顾婉玉掐清醒过来了。
她看着床榻前的男人的脸。
对方单膝跪压在床榻下的矮阶上,但上半个身子依旧牢牢地将她控在了他的身下,那张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坚毅锋锐,只是眉眼间染着几分隐隐的恼怒,看见她的时候,似是想生嚼了她一样,薄薄的月光落到他的脸上,将他的面映出了一层朦胧的光。
是盛山郡。
梦里的恶鬼追到了她的床榻前()?(),
见到盛山郡的那一刹那()?(),
顾婉玉竟然有了一种“石头落地”一般的感觉?()_[(.)]???+?+??()?(),
她就知道()?(),
盛山郡迟早会追过来,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见黄河不死心。
“婉玉。”见她醒了,那钳制着她的男人眉眼间闪过了几分痛苦,他问:“你为什么在这?”
顾婉玉瞧着他的眉眼,谎话张口就来。
她那张温婉纤柔的面上浮出几分泪光来,缓缓坐起身,在帐中望着近在咫尺的盛山郡的面容,道:“那一日,我得知你落了难,便想将宅子卖了,弄些银两来去周转,看看能不能打探些你的消息,但谁能想到,你姐姐知道了我的行动,以为我要卷钱跑了,便联合你姑姑,一起将我打杀出了府门。”
“我一个弱女子,流落街头无依无靠,最后只能找上乐馆求来庇佑,但你也知道,我这样的颜色进了乐馆,一定会生出事端来,我便被乐馆里的国舅爷瞧上带走了。”
“再然后,我便是这般模样了。”说话间,顾婉玉的眼泪如水一样落下,她哽咽着说道:“那一日我回茶楼,让人去砸盛家姑姑的地界,也是怪她们冤枉我,欺负我,使我堕落至此,若非她们逼我,我也不会到这一步。”
“你:“山郡,我已是如此了,脏了身子的女人再也不能伺候你了,你便也再别见我了,我这一生,都不配与你再长相守了。”
她这一番话出来,其实是想体面的将盛山郡哄走——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可能再跟盛山郡在一起了。
一来是因为她已经厌弃了盛山郡、厌弃了背叛盛山郡的她自己,二来,是因为她心底里也不想跟国舅爷分开。
她尝到了国舅爷权势的滋味儿,盛家姑姑的茶楼她想砸就砸,盛家姑姑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感觉,是盛山郡从没有给过她的。
她跟盛山郡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盛家人,她现在既然能光明正大的用国舅爷的权势砸上盛府的门,又何苦跟着盛山郡伏低做小呢?
而且,除了这两点外,她还有一些其余的考量,比如,她跟国舅爷睡了,盛山郡心里肯定会介意,现在不介意以后也会介意,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受非议,那既然如此,不如从最开始就别跟盛山郡好。
从此我们一拍两散,各自生欢。
但顾婉玉没想到,她哭着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盛山郡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扑上来,用力的抱住了她。
“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的。”盛山郡吻着她的脸,掷地有声的道:“只要你没有背叛过我,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你今夜便随我走!”
顾婉玉惊了一瞬,磕磕巴巴的说:“但我,我已经,我——”
“我知道。”盛山郡一字一顿道:“我不在乎。”
只要她爱他,只要他能跟顾婉玉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在乎。
顾婉玉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盛枝意的恼火——这盛山郡一爱上谁,还真是谁都管
不了,哪怕是顾婉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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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玉垂眸沉思片刻,道:“可若是带走了我,你日后怎么办呢?国舅爷已经见过我了,若是被国舅爷知道了,定会对你官途生难。”()?()
国舅爷可是女帝的亲哥哥,盛山郡若是真的带顾婉玉走了、被国舅爷发现了,国舅爷只需要去女帝前面一告状,盛山郡的官路就折了。()?()
“纵然生难又如何?”盛山郡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喃喃道:“我就算不做官了,也要跟你在一起,我们去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可好?”()?()
好吗?不好!
当然不好!
顾婉玉的心里,权势的种子在生长,她怎么可能跟盛山郡一起离开,去往无人知晓的地方?
她不去。
但她看着面前的盛山郡的脸,也能感受到盛山郡对她的执着。
若是她说不去,恐怕盛山郡现在就要直接将她绑走了吧?
顾婉玉心底一冷。
盛山郡逼迫她至此,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随即她与盛山郡道:“你且先回去,明日我收拾些东西,做一些后手,等明天晚上,我们在城郊十里亭相见,这件事莫要被任何人知道,如何?”
盛山郡自然是她说什么都好,他最后吻过她的面,随后从国舅爷的院子里离开了。
——
次日,晴。
昨夜有雪,今日天儿却是晴的,金灿灿的阳光将整个京城笼罩成一片祥瑞金色,远处碧云如洗,近处热闹非凡。
今日永安侯府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了,盖因侯夫人、百里娘子,百里青操办了一场赏花宴,未时开。
百里娘子这个赏花宴办的可不小,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且还带来了一大堆正适龄的少爷姑娘,这一瞧便知道,百里娘子是要给她自己家孩子相看了。
但可惜的是,百里娘子府内没有花,为了办个百花宴,还去盛枝意那里搬空了盛枝意的四时苑,带去百里府做门面去了。
那一日,盛枝意自然也带着盛瑶光出场。
盛瑶光到了,不少青年才俊就都来了,蝴蝶扑花一样往盛瑶光身上扑,等到宴席都快开始了,最后还来了一个赵三和一个一脸不情愿、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来的言一公子。
孩子们相看的主场在花园里,而夫人们交锋的主场在前厅,一群夫人们烤着火,尝着手里的新茶,笑呵呵的说一些近期的热闹,暗地里讥讽一下讨厌的人。
盛枝意最喜欢这种场合,左右一扫,没瞧见李夫人的身影,大感遗憾,只得偃旗息鼓,转而去跟一旁的百里青说话。
最近李夫人丢人丢大发了,所以应该也不会出来参加什么宴会了,百里青倒是给李夫人发了请帖,因李夫人名下还有不少庶女待嫁,只是瞧着这样子,百里夫人应当也不会再来了。
这一场宴会走下来,已经是酉时初了,天边擦黑,一群人从侯府中离开,盛枝意饮酒颇多,浓醉而归。
她前脚刚带着自己的女儿从侯府离开,后脚便听丫鬟说了席间关于盛瑶光的事——说那赵三公子不知为何,一直缠着盛瑶光。
说是赵三公子也好龙阳,甚至先有个相好的公子,但后来赵三公子又喜爱上了盛瑶光,对盛瑶光百死不弃,离了盛瑶光就活不了,在席间简直不能遮掩一点,做什么都要黏着盛瑶光,导致那位同席的小公子十分恼怒吃醋。
盛枝意大惊,后拧眉厌恶。
这都什么跟什么,回去了她就得收拾盛瑶光,让她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稀奇古怪的事儿远一点,免得沾染了一身腥气——说起来,盛瑶光确实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只是盛枝意不大在意她嫁谁、也不会逼迫她,可若是盛瑶光想嫁,她这个做母亲的还得给摸摸底。
反正那些好龙阳的男人是一定不行的!李府那笑话现在还传着呢!
但盛枝意才回到了康平街盛府,还没来得及收拾盛瑶光,就得来了另一条消息。
盛山郡不知为何独自一人去了城外的十里亭中,然后在城外遇了刺,身中数箭、九死一生,拼命逃回外城,到了外城便昏迷了,由巡逻的侍卫送回了盛府,现正在麒麟街盛府,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