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瑶光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的收拾东西、关了店,顺便把张磊的铭牌用装口香糖的小铁盒子装上揣进了兜里,然后跟着季言一出了店铺里。
季言一直接将盛瑶光押到了警局里,这是盛瑶光第一次见到这个阵仗,她以前一直是个遵季守法的良民,进局子还是头一回。
进了审讯室后,有两个警察来审讯她,其中一个就是季言一,季言一一进来、坐下,直接将手中的本子一摔,炸出一片回响、声线冷厉的喝道:“盛瑶光,前天晚上九点半,你在哪里?”
盛瑶光被季言一锋锐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过了好几秒才回答:“就在店里待着。”
“从你上次离开警局,一直到现在,三天时间,一直都在店里待着?没有见过其她什么人,也没有和别人有过约会吗?”
季言一审问的时候,那一字一句都格外重,特别是“约会”这两个字被她念出来的时候,格外咬牙切齿。
盛瑶光一脸无辜的想了想,然后一脸茫然摇头:“我没有,我没跟任何人出去过,一直在店儿里待着,店儿里有监控,可以证明的。”
盛瑶光话音落下以后,季言一和另外一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对方直接扔过来两张照片,问:“这个人认识吗?”
盛瑶光拿过那两张照片,唇瓣微微抿紧。
“我认识。”盛瑶光先是局促的扫了两个警察一眼,然后轻声说:“我们是大学同学。”
照片上的是一个模样清秀、眉眼细长的女孩,眼尾有一颗泪痣,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勾人风情,这是盛瑶光的大学舍友,白元。
也是因为她,盛瑶光才被学校开除。
在盛瑶光承认她们是大学同学以后,季言一抬起下颌,微微眯起眼眸,声线微凉的问道:“听说你们曾经——有感情纠纷?”
“没纠纷。”盛瑶光被季言一看的后背一凉、人都跟着打了一个激灵,急忙摇头:“她跟我就是——是误会。”
“什么误会?”季言一的手指有意无意的点着桌面,声线冷硬:“仔仔细细的说清楚。”
警察叔叔的压迫力太强了,盛瑶光粉嫩的唇瓣不自然的抿紧,发汗的指尖将手中扣着的照片都摁出两道湿湿的痕迹:“她、她怎么了吗?为什么要带我来问这个。”
“啪”的一声巨响,季言一手中的记录本砸在了桌面上,这一声巨响将盛瑶光震得抖了一瞬,脸色都白了两分。
“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请配合审问,回答我。”她说。
盛瑶光在听到“谋杀案”的时候心脏突突了一下,她脑子乱糟糟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在脑海中窜过。
[什么谋杀案?]
[谁死了?]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该不会.白元发疯杀人了吧?]
她将照片捏的更紧了,过了几秒后,才轻声说:“我们是大学舍友,还是一个班的,关系不好,她,她叫白元,是南方人,我和她当了一年舍友,她这个人,脾气挺怪的。”
盛瑶光自问是个性子温和、遵规守矩的人,脑袋虽然算不上聪明,骨子里还有点天真,但却纯良无害,跟谁都能相处得来,可偏偏跟白元就是相处不了。
因为这个白元是个终极恋爱脑。
“白元有一个男朋友。”盛瑶光秀气的眉头拧起了几句话,白元回话了,就认定我勾引她的男朋友,和我在宿舍里大吵一架。”
说是大吵一架,其实都不如说是白元单方面撒泼,盛瑶光并不擅长和人吵架,被骂的险些当场掉眼泪。
幸好白元的男朋友还算靠谱,连拉带拽的把白元给带走了,第二天还专门跟盛瑶光道了歉,可是这件事就像是过不去了一样,白元天天在宿舍里对盛瑶光冷嘲热讽,在社交软件上指桑骂槐,说“我的某个舍友一直对我的男朋友暗藏心思”,这样的事情一多,别人看盛瑶光的眼神都戴着有色眼镜,盛瑶光有一天终于受不了了。
“我就跟她打了一架。”盛瑶光捏着手里的照片,脸上的表情有点难为情:“打完之后,她就要跳楼,当时消防兵都来了,因为闹得太大了还上了新闻,影响太过恶劣,被学校把我们三个都给开除了。”
盛瑶光、白元、白元男朋友,谁都没逃过。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就因为这点破事被开除,盛瑶光心情极差,白元和白元的男朋友更是折腾到不可开交,她们俩的父母也来了,在学校里哭哭闹闹,甚至双方父母也跟着动起手来。
盛瑶光无父无母,反而没有人骂,但也没人给她撑腰,没人给她安排后路,她的一辈子都被毁掉了,只能一个人抱着包,灰溜溜的回了老家里。
回来之后就撞上了张磊那档子事儿,再然后,就被季言一带到了警局来。
听完盛瑶光的叙述,季言一身上的凌厉气场为之一松,语调都放轻了一些:“回来之后,你们再也没联系过、没见过面?”
“没有,我们的社交软件早就互相拉黑了。”盛瑶光一脸心有余悸。
她其实挺怕白元这种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人的,这一年的宿舍生涯让她提心吊胆,生怕白元什么时候钻她床上给她捅了,又实在租不起外面的房子,提转宿舍又不顺利,辅导员并不管,她只能这么生生熬着,天天待图书馆都不敢回宿舍。
以至于她离开大学之后,在难过之余,偶尔还会升腾起来一丝轻松的感觉。
“白元,她到底怎么了?”盛瑶光又问。
这一次,季言一和另一位警察对视一眼,最终由季言一开了口。
“白元昨晚死了,初步怀疑是谋杀,在她的房间墙面上,钉满了你的照片。”
盛瑶光后脊梁一寒,下意识地挺直腰杆、抓了一把兜里的小盒子,在握到铁盒子的形状、感受到张磊的铭牌和盒子碰撞的时候,盛瑶光才觉得有两分底气。
“兜里是什么?”下一秒,季言一锋锐的视线就落到了盛瑶光的手上。
盛瑶光沉默的掏出了她的口香糖盒子。
见是个口香糖盒子,季言一就没有伸手去碰,而是又审问了几遍,把同一个问题拆开了,翻来覆去的问,问了半小时之后,季言一基本就确认了盛瑶光没撒谎,再以盛瑶光店门口的监控为物证,基本上可以排除盛瑶光的嫌疑。
季言一终于收了那通身压人的气场,给了盛瑶光第一个好脸,顺带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尸首?”
盛瑶光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了,在临出口的时候,却又觉得有些遗憾。
她一向心软,生前她们虽然是有仇的,但是人已死了,她就去送最后一程吧。
“去看看。”盛瑶光轻叹了一口气,黯然回道:“好歹相识一场。”
季言一就带着盛瑶光去了停尸房,盛瑶光亲眼看见了白元的尸体。
白元的脖颈上有一道皮肉翻滚的伤口,看样子是一刀致命,而季言一掀开白元身上的白布的时候,饶是盛瑶光早有准备,也被惊的后退了两步。
白元身上到处都是伤,腹部的创口很大,里面翻出白白黄黄的脂肪来,只看了一眼,盛瑶光就觉得胃部翻涌,扭头奔出停尸房,跑到走廊里大口大口喘气。
季言一从后面跟上:“死人就这样,走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盛瑶光捂着胸口回头,一句“不用”都已经到了嘴边了,一回头,一口凉气直接从她后脚跟窜上头皮,整个人都跟着打了个颤。
她看到,在她身侧,出现了一个满是血污的赤露身体。
她身上一件衣裳都没有,从头到脚都是光着的,就站在她的身侧,距离她不过半米,脖子上与肚子上都是被利刃豁出来的伤口、青紫色的磕痕,以及一张鼓着血红的眼睛、充满了怨恨扭曲的脸,直勾勾的看着盛瑶光。
是白元!
盛瑶光头皮一炸,身体趋利避害、本能的向前一扑,直接撞进了身后的季言一的怀里。
季言一被她撞的顿了一瞬,刹那间脊背挺直下颌高抬,上半身都跟着微微后仰,她浓眉蹙着,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四周有没有其她人,见有人从远处经过,才伸出手来,扯着盛瑶光的衣领把人往自己怀抱外扯,季言一的动作用力不小,但原本冷锐的语气倒是放轻了三分,像是某种低沉磁性的乐器,带着一点调侃,在盛瑶光的耳边响起:“看个死人而已,怎么就吓成这样?之前被绑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胆小。”
季言一扯了一下,没扯出来,盛瑶光死死地把自己焊在了季言一的怀里,脑袋都不肯抬,季言一又用了几分力,才把盛瑶光扯的抬起头来。
盛瑶光抬头时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澄澈的圆眼里晃着清浅的泪,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制服腰带,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咪,季言一掐着盛瑶光后颈的手不自觉的、微微收了两分力,又任凭盛瑶光缩进了她的怀里。
季言一的肩膀宽阔,胸口肌肉轮廓饱满结实,一靠上去就感觉到自己在被包围,盛瑶光把脸埋在挺拔的制服上,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警察叔叔的安全感。
就连旁边的白元都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盛瑶光暗戳戳的抓紧了些,她没想到白元的魂魄会出现,显然,白元是来找她求救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