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到了大帐之外,吴堂才能感受到,此刻军营之中的混乱。
在他耳边,满是激烈的喊杀声,那些乱军正四处追杀,他们歇斯底里的怒吼,让这夜色显得格外的血腥和狰狞。
甚至于,吴堂已经能够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吴堂神色大变,满面皆是惶恐之色,他催促着士卒带他离开,他只想尽快逃离。
但是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为时晚矣,因为他忽然看见,前方已经是出现了乱军的身影。
他们浑身浴血,手中拿着一杆抢来的兵器,表情无比狰狞。
虽然吴堂到任并没有多久,但他的容貌,早就被无数民夫牢记于心。
对于民夫来说,这吴堂实在是太可恨了,对他们极尽压榨,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仿佛他们都是牲畜一般。
在往日,民夫自然无可奈何,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只是个体的力量,如何能够与朝廷抗衡,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既然他们已经走上这条路,他们已经作乱,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
他们恨不得将吴堂生吞活剥,来宣泄心中的愤怒和仇恨。
他们原本可以过着安宁的生活,他们可以合家欢乐,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因为杨广的想法,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这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现在,他们无法杀了杨广,那就先杀了吴堂来泄愤。
当这些民夫,发现了想要逃离的吴堂,他们就像猎人看见了猎物一般,一下子全都精神了,有民夫大声呼喊道:
“快看,那是吴堂,这狗贼想逃,快追上去,今日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在第一个人开口之后,立马就有无数人附和,他们急切的呼喊道:
“杀了他,杀了这狗贼,不能让他跑了。”
“这狗贼罪该万死,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这些民夫发了疯似的,朝着吴堂冲了过去,他们心中再无其他想法,他们只想要将吴堂给杀了,宣泄心中愤怒。
面对如此阵势,吴堂被吓得顿时魂飞魄散,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他前方,还有一些士卒,他们想要挡住民夫的冲锋。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暴走之后的民夫,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朝廷大军排兵布阵,就算民夫当真作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必然是训练有素,身披战甲的精锐之师,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但此刻,民夫哗变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妙了,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包括这营中的士卒,他们毫无防备。
当他们发现民夫冲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他们来不及穿上战甲,也来不及排兵布阵。
这个时候,他们面对不知道多少民夫冲锋而来,怎么可能取得胜利?
大量的士卒,死在民夫手中的木棍以及农具之下,也有无数人被践踏而死,他们血肉模糊,凄惨无比。
这战场实在是太血腥,太恐怖了。
要知道,杨广为了开河,可是征召了数百万民夫。
在相州府这一块,也有数十万人,但这数十万人全部裹挟起来,他们爆发出来的力量无比恐怖,又有谁能够轻视?
当然了,此刻作乱的,其实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可是这一小部分人,已经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他们不断向前冲杀,向着吴堂追杀而去,那凶狠的目光
令人不寒而栗。
在吴堂身前的士卒,根本抵挡不住,他们被轻易冲散,摔倒在地,接连发出惨叫和哀嚎,却无人理会。
看着越来越近的民夫,吴堂狼狈的向后退去,但是这些民夫,当然不会给他逃离的机会。
众人立刻一拥而上,他们没有半分留情,竟然硬生生将吴堂给分尸了。
在这个过程中,吴堂接连发出惨叫,但是对于这些已经丧失理智的民夫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过不多时,吴堂便是失去了呼吸,他的模样无比凄惨,脸上满是绝望。
剩下的民夫,也是在军营之中肆意破坏,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有想过,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
亦是此刻,在角落位置有几道人影站立着,他们看着已经尘埃落定的乱局,便是小声议论着:
“吴堂已死,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抓紧时间回府城禀报吧!”
旁人点了点头,显得十分淡漠,方才的惨状,并没有让他们半分动容。
这些人,都是世家中人。
因为这场乱局,本来就是他们所主导的。既然杨广如此不知死活,非要与他们作对,那他们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或许他们无法直接站出来,和杨广对抗,但他们却能为杨广创造更多的敌人,令大隋彻底陷入混乱。
而这一切,都是杨广自找的,如果不是杨广大兴土木,穷兵黩武,这些民夫又怎会如此轻易,就选择作乱呢?
正因为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已经没有了活路,所以他们只能殊死一搏,他们才会萌生反抗的想法。
要是杨广能够温和一些,也不至于走到这等地步。
现在,岭南混乱,朝廷虽然调遣大军,但要镇压单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时候民夫叛乱,必然会让杨广焦头烂额。
而这,无疑就是世家中人想要看到的结局,他们就是要让杨广首尾不能兼顾,到时候他们才能在混乱之中,找到可乘之机。
不管是民夫,还是单进,都只是世家之人的棋子而已。
当然了,这都是他们自己的看法。
为了这次行动,世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引导民夫作乱,诛杀吴堂,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接下来,他们会让杨广付出更大的代价,将主动权掌握在世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