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逐渐小了下来。
细密如牛毛的雨丝纷纷扬扬地洒落,仿若天公倾洒下的珠帘,将整座皇宫都轻柔地笼罩其中。
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刷得光可鉴人,倒映着巍峨宫墙的模糊轮廓,恰似一幅天然晕染的水墨画,于朦胧间透着无尽的诗意与哀愁。
楚惜灵所在的衡芜院在雨幕的笼罩下,愈发显得清冷孤寂,仿若与世隔绝的孤岛。
林臻很久没有来看望她了,也不知道这位原书中被编排的有些傻兮兮的楚国公主有没有疯掉。
院外,本来身着锃亮甲胄的守卫们此刻换上了蓑衣,身姿挺拔如松,雨水顺着盔檐潺潺滑落,在他们脚下汇聚成小小的水洼。
他们却仿若未觉,身子纹丝不动。
这是林臻特意命令,慕容无舌特意安排的。
必须要看守好楚惜灵,任何人不得进出,更不能把她弄丢了。
所以任何在这里站岗的事情都不敢大意。
见林臻撑伞而来,那月白色的身影仿若雨中翩然而至的谪仙,守卫们齐齐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齐声高呼:“参见世子!”
声音穿透雨幕,在寂静的宫巷里回荡。
林臻微微颔首。
“开门。”
“是!”
护卫立刻打开衡芜院的大门。
正对着大门的凉亭里,楚惜灵宛如一朵雨中绽放的寒梅,孤立于尘世之外,散发着清冷卓绝的气质。
她皮肤很白,很是娇嫩,面庞在雨雾的映衬下仿若透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恰似用那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透着温润又拒人千里的质感。
身姿纤细,一袭水蓝色罗裙逶迤在地,裙角已被雨水浸湿,晕染出深色的水渍。
腰间束着一条月白色丝带,腰肢不堪一握。眉如远黛,细长而微微上扬。眉心一点朱砂痣,宛如一滴血泪,为她的清冷容颜添了一抹凄艳。
林臻是见过美女的,可以说她的后宫里都是美女。
但每次见到楚惜灵的时候,还是会被她的美貌所震惊。
此刻她正专注面前古琴。手指修长如葱,指尖在琴弦上灵动跳跃,宛如翩跹的蝶,琴音悠悠扬扬地飘散开来,似泣似诉,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承载着她对故国的无尽思念。
雨水顺着亭檐潺潺而下,形成一道道水帘,将她的身影半遮半掩,林臻收了收伞,脚步放轻,缓缓向凉亭靠近。
楚惜灵好像不知道林臻的到来,也可能不在乎任何人的到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世界里,奏出的曲调愈发悲戚,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哀愁。
待林臻走到她面前,楚惜灵玉手一按琴弦,琴音戛然而止,抬眸看向他,眼神清冷如雪。
“世子,男女有别,你这般贸然靠近,不妥。”
林臻淡淡一笑,并未后退,只是将伞微微前倾,为她挡住更多的雨水,目光紧锁着她,轻声说道:“楚国已经对大乾发兵了。”
楚惜灵眉梢微微一蹙,随即闪过一丝释然。
好啊,父皇终于发兵了。
再有不久,自己就能离开这个冷清的鬼地方了。
她的内心活动自然逃不脱林臻的法眼,却也不点破。
“你不知道吗?”
楚惜灵别过头去,言语间满是自嘲与落寞:“我在这深宫大院里,别说事情,连只鸟都飞不进来,如何知道?”
“这倒也是,所以我来问问你,你怎么看待这场战争?”
楚惜灵面带冷笑。
好像目前的人不是林臻,而是个跳梁小丑。
甚至她已经把林臻的目的猜得清清楚楚了。
“呵,我大楚兵精粮足,人才无数!你们大乾是顶不住了,准备拿我当把柄来威胁我父皇吧?”
林臻淡笑着承认:“呵呵呵,如果真顶不住了,你确实是我的底牌。”
“你想都别想。”楚惜灵看向别处,孤傲地道,“我是不会从你的,也绝不会给你威胁我父皇的机会。你们若是识相就立刻投降,双手献上土地,否则就别怪我父皇对你们大乾子民举起屠刀,鸡犬不留!”
唉。
这女人有着对自己国家的骄傲,也不知道等会告诉她真相时,她能不能接受。
“其实,这话应该我对你说。”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乾国还能打得过我们大楚?哈哈哈哈,林臻,你也太异想天开了。这么多年我们大楚都没有进攻,不是因为怕你们,而是没有个正当理由。现在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必定不会留手。林臻,你还是好好洗干净脖子等着被砍吧!你放心,我会亲眼看着大楚的士兵,对你行刑。”
林臻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你就这么恨我么?”
“你说呢!?”楚惜灵狠狠皱起眉头,“若不是你,我怎会在这宫里如此孤单?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