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闻战则喜
18.
黎遥拔腿就跑,那紧张的样子不似作伪。
见她如此作态，小队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向班长，等待他下达指示。
班长看了一眼麻溜窜回飞船的黎遥。
就这么一眨眼功夫，她已经摸到飞船舱门了,钻进去后还“咔哒”的一声关好了门。
班长一咬牙：“听她的,先回去。”
于是一行人刚出舱没多久，又返回了飞船。
“把门锁好,”班长吩咐了一声,又示意身边的两名士兵站到黎遥身旁去,限制她的活动空间，然后才表情严肃地一抬下巴，“你详细讲讲。”
临阵脱逃是大罪。
但，这在关键情报、在他们身后数百万军人的安危面前,不值一提。
当下,黎遥尽可能地回忆了一番星兽图鉴课上学到的内容，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了班长。
要验证还是不难的，虽然首次发现是在锡交c03星，但其实早就有死亡案例了,只是因为零星发作,再加上潜伏期实在太久,从来没有人把他们和黑尾蝎联系起来。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您还是抓紧上报吧。”
这么严重的事情，不上报是不行的。
通讯台前，班长把事情报告给了上级。
“稍等。”
上级也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同时抵达这颗星球的不止黎遥他们一支队伍,他当即先给所有队伍下达了撤退、原地待命的指令,随后,这件事又被他报给了更上一级。
中间也有人质疑，可黎遥提供的信息过于详细，当军部的药剂师跟着黎遥提供的操作步骤从黑尾蝎体内成功提取出无色毒液后，质疑者们哑口无言。
随后，军部给实验兽注射了黑尾蝎毒素，兽群中立即出现了死亡。
潜伏期三个月，指的是三个月内都可能发病，不是一定要等到三个月。
而在实验兽的死亡记录出现后，关于黑尾蝎毒素的死亡率是不是100%还有待商榷，但这是一种致死毒素已
经是不争的事实。
消息就这么层层报了上去，班长在通讯台前站了半天，黎遥也跟着在他身后站了半天。
她眼见着随着一通通传讯接通，这位壮年男性的面色变得越来越严肃，在等待转线的间隙，班长放在身侧的手掌不知道偷偷揪了多少下裤子，赤红色的军裤硬生生被他捏出了两团褶皱。
一次次的转线，对面军官的军衔也越来越高。
“好的，感谢你们上报的消息。”视频对面的黑发女性面色动容，“消息已被验证，你们为我军减少了数以万计的牺牲，我代表远征第九师全体士兵，感谢你们的付出！”
大校军衔、时任远征第九师师长的唐岑对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你们返航后请直接前往十洲星际站，应守靖应少将在那里等待你们。”
应守靖，这个名字黎遥也耳熟。
锡交星系大捷的最高指挥官，她开学第一天胡言乱语没答上的异兽战场十大名将之一。
班长刚松下的一口气立马又提起来了。
“最高指挥官接见……”
挂断通讯后，他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班长之前只在影像里见过对方，得知要亲眼见到这等传奇人物，他既紧张又兴奋。
载着这支小队的飞船划过无尽星空，又在飞行数小时后，驶入星际站，直到下飞船的那刻，班长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在沙地里滚过一圈的衣服，他赶紧全身上下拍了一遍，抖落了不少红色沙砾，但身上蹭上的灰却是没办法了。
进了星际站，早有一排白色军装的年轻士官等在一边，他们和善地招呼着班长和黎遥一行人坐上了摆渡车。路上，见几人一副拘谨模样，士官主动挑起了话题，问他们从哪话的功夫，摆渡车停稳了。
“到了，下车吧。”士官们笑着冲这支刚从前线下来的小队挥挥手，指了指大厅的正门，“直接进去就行，别紧张，指挥官她很和善的。”
一行人穿过空旷的长廊，直达会议室。
房间里，五个他们只在新闻里见过的大人物正在等待着他们，五个人没有一个坐着，五个人都在房间各处焦急地走来走去，语速飞快地对着通讯对面的下级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但在发现小队几人接近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到了眼前几人身上，走动的动作和急促的话语都停了。
而看到这几张面孔的一瞬间，班长觉得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动。
“哪位是黎遥？”
为首的女人浓眉大眼、声音洪亮，看到黎遥后，上来就是一个结实的熊抱。
女人穿的是一身白色军装，洁白上衣沾到黎遥身上的沙灰，染上一片污渍，但她却像完全没有留意到一样，只一个劲地抓着黎遥的手，真情实意地说着，“感谢你们，你们发现的消息至关重要，感谢你们为我军作出的贡献！”
应守靖的手掌热得发烫，像热血，像那些被暴晒过的滚烫沙砾。
忽然，旁边的男人上前一步，低声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应守靖一扬眉，看着眼前几人高声道：“几位请跟我来，歼星炮已经预热完毕，请你们一同见证锡交c03星的覆灭！”
应守靖领着小队众人走进了会议室深处，里面赫然是一台歼星炮的控制发射台。
她站在发射操作台前，手指飞快地在敲打着什么，中间还穿插着指纹、瞳孔等身份验证，伴随着她的动作，屏幕上歼星炮的锁定剥洋葱般一层一层解开。
直到最后一步，应守靖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黎遥，往旁边让出了一步。
“最后一步，黎遥你和我一起来吧。”
闪光的屏幕上只剩一个巨大的、孤零零的“发射”。
而两个女人的手掌，同时放在了按钮之上，然后，往下一拍！
【歼星炮发射成功！目标：锡交c03星】
按钮按下去的那一刻，黎遥仿佛听到了数万光年外的战争巨炮发出轰鸣，恐怖红光在黑暗宇宙中划出一道长虹，光耀亿万里，而光炮击中星体的时刻，山崩地裂、星辰破碎！
控制室里，应守靖说着：“快了，我们马上就能把这群怪物赶出家园了，再不会有战士牺牲，再不会有百姓流离失所。异兽终将覆灭，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自习室。
亲眼见证了一个完美版本的锡
交星系大捷的黎遥回到现实后，第一时间找出了星际史的课本。
她翻到了记载着锡交星系大捷的篇章。
历史课本上，这段记载一共两页，这一次，黎遥认认真真地看过了课本上的每一个字。
正如应守靖少将所说，锡交星系大捷的确是人类最光明的时刻，在她的带领下，绝大部分被异兽占领的星球都被收复，只差最后一点点就能彻底消灭异兽。
但差一点就是差一点。
常纪元第149年，异兽战场最高指挥官应守靖中将遇刺身亡。
隔年，异兽反攻，人类节节败退，锡交星系再次失陷。
应守靖死于前往军部晋升上将军衔的路上。联邦规定，上将及以上军衔必须为a级以上星主，而应守靖只是个c级，体术也平平，但由于她展现出的恐怖战争天赋，军部破例授予她上将军衔，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换上新军装就已死在回归的路上。
黎遥又上网查了查当时为数万将士的性命给她鞠过躬的唐岑大校。
关于她的生平就更少了，只剩下一行记载：常纪元第111年，不顾劝阻，身先士卒前往锡交c03星，最终死于黑尾蝎事件，终年47岁。
掩上书本，黎遥无端有些感慨。
果然，旁观者是学不好历史的，还是得亲身经历才更有感触，如果能穿越到……
等会儿。
她突然“啪”的一击掌。
好，想到办法了！之前不是还发愁写不出来《西游记》吗？是她思维误区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用得着写啊！她像呈现这段历史一样，用《西游记》的背景制作一个游戏出来不就行了？！
比如，她可以把“西天取经”设定为主线任务，而玩家扮演西游四人组……啊不，玩家最好是随机身份，可以是主角四人组，也可以是路上的妖怪，还可以是diy出来的……
段韶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魂不守舍模样的黎遥。
她暗自摇了摇头。
瞧瞧，她说什么来着？
可怜的孩子，估计被战争的残酷蹂躏惨了，瞧瞧，魂都飞了。
黎遥这副恍惚样子持续了好几天。
唯一不变的是她每天一放学就往自习室这边跑，不知道是不是失败的次数多了，她反而越挫越勇，就和星际史的战争模拟死磕上了。
段韶终于看不下去了，这天，在黎遥开溜之前，她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
“你干嘛去？”
“去自习室啊。”黎遥答得理所当然。
段韶：“……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黎遥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首席竞选开赛的日子啊！”
段韶拉着她的手臂往外走，“你是不是都没看通知？今天是文化考察，考场在多功能室。”
黎遥：“……难吗？”
段韶看了她一眼：“对你来说肯定不简单。”
多功能室近在眼前，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有眼熟的也有眼生的，所有参加首席竞选的人都在这里了。
黎遥一开始还疑惑，为什么文化考察要在多功能室里进行，据她所知，多功能室，顾名思义，就是同时集成了全息环境、实景枪械射击、桌椅板凳等诸多功能的房间。
打开终端看完首席竞选的比赛通知后，她明白了。
在她的惯性思维里，考试就是做卷子，但星际总能突破她的认知，西斯莱的文化考察不止考书本知识，还考学生的实践，比如枪械课教他们认过的零件，考试不是上面画张图底下让学生写出零件名字那种纸上谈兵，学校是真会把一堆相似的零件丢到他们面前，让学生们自己挑选、自行组装。
可以，武德充沛。
更过分的是，文化考察不光看准确率，而是在综合考虑正确率和用时长短后，评定出一个分数，也就是说，这项考察旨在挑选又快又好的六边形超人。
而文化考察的分数将决定武斗环节的进入人选和最初排位。
首席竞选武斗环节一共十天，入围只取文化考察环节的前一百二十八名，按照第一名对第一百二十八名、第二名对第一百二十七名这样进行，直到最终的胜者出现。
文化考察的那些项目是他们平时上课学的那些，每一项的顺序可以自行安排，只记录总时长。
多功能室大门打开，比赛计时将在学生
选择了第一个项目后，正式开始。
黎遥想了想，最先选择了枪械部分。
她走到了那堆零件面前蹲下。
在其他人偶然瞥过来的一眼余光里，带着半边面具的奇怪女人蹲在地上，不断对比示意图和零件拼装着枪支，一副苦恼极了的样子。
同时开始的一群人中，其他人手里枪支的大致形状都出来了，她还在低着头摆弄机匣，进度慢得离谱。
拼装完成后就是射击。
其他人正聚精会神地瞄着靶子，忽然听到十声连续响起的“砰砰砰砰”，跟放鞭炮似的，十响过后，前方的靶子上，十个十环醒目无比，震惊万状的众人转头看去想知道是哪位大神下凡了，只见他们刚才还嘲笑过的那个“进度最慢”放下枪支，一身黑衣的她朝着下一个项目小跑而去，只留给了他们一个帅气利落的背影。
众人：……
坏了，给她装到了。
而另一边，黎遥已经走到了星兽图鉴课的考察地，投入到了下一个项目里。
她给自己定的顺序是由易到难。
射击她最擅长，所以摆在第一个，星际史她最不擅长，所以放到了最后一个。
黎遥按照自己的步骤一一执行了下去，一直到从星际史的模拟场景里出来，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运气好，这次星际史考到的东西她这几天刚好在自习室里亲身体验过，答得应该还不错。
射击项目给她节省了不少时间，黎遥结束项目的时候，往外走的人还是很少一部分。她走到功能室外面，给段韶发了个定位，等着她考完了一块回去。
不得不说，黎遥这一身打扮在统一穿着规整校服的军校生中，实在显眼，走过路过的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在预科生中间拥有了一个“假面猎豹”的代号。
——假面说的是她的打扮，她脸上的面具就跟焊死了一样，从没有人见过她面具下的脸长什么样。
——猎豹指的是她每次长跑训练都遥遥领先，拥有猎豹的速度猎豹的爆发力和比猎豹强得多的耐力。
场馆门口，黎遥正没什么形象地蹲在地上等着段韶碰头，面前忽然投下一道阴影，她翻眼往上瞧，一张男性面孔映入眼帘。
十来岁的少年容貌俊秀，只可惜，一双多情桃花眼破坏了他本身偏秀雅的气质，浪荡轻佻，无端让黎遥想起了以前在书上见过的泛水桃花。
他正低头瞧着她，过了变声期的少年声音低哑微带磁性，带着亲昵：“你就是黎遥？我听他们说，你是一只特立独行的小猫。”
“……”隔着衣服，黎遥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默默起身往旁边走了两步，做出难题的好心情因为他这恶心人的称呼坏了个彻底。
“躲我做什么呢？怕我？”他朝着黎遥这边逼近了一步，再次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是，是怕被你的脑瘫传染到了。”这话黎遥正要说出口，她和男人中间一下多出了个人影。
“程元舒？你在这里做什么？”段韶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们之前在读西斯莱之前是一个学校的，程元舒是什么东西，段韶可再清楚不过。
她这室友虽然人奇怪了点、孤僻了点、不学无术了点，但段韶知道，她的心其实不坏，本质上还是个善良且清澈愚蠢的纨绔子弟。她和程元舒不一样，程元舒那是真正的顽劣子弟，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势力，从来藐视规则、横行霸道。
可不能让黎遥被程元舒这种垃圾人拐走了。
“哟，母鸡来护小鸡啦？”程元舒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段韶，眼神却是一片冰冷，“段韶，你因为多管闲事吃的亏不少吧？还不长记性？”
段韶狠狠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越过她，程元舒看向已经站起身你文化课学得不太好，但没关系，如果你愿意转班，我可以找人帮你点小忙，你想参加武斗吗？”
“你作弊！”段韶气急。
“那当然是想的，”黎遥诚恳地点了点头，然后举起了手腕上的终端，“不过，就不劳烦同学你了，因为我已经拿到资格了。”
她的终端上显示的是一封邮件：武斗项目参赛须知。
这代表她已经通过了文化考察，拿到了进入武斗环节的资格。
就在刚才，今年的文化考察部分彻底结束了，教务处自动给每位入围者发送了通知
。
随着参赛须知一起送达的还有排名。
黎遥看了一眼，她排第一百二十七，很危险的名次，差点就进不，能在人才济济的西斯莱预科部拿到这样的成绩，还是很不容易的。
多亏了枪械，多亏了星际史，这接近满分的两项硬生生把她没眼看的其他成绩救了起来。
而作为第一百二十七名，她的对手是……
程元舒低头查看完终端后，笑了一声：“小猫，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第一场就遇上了。”
黎遥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蛮好的。”
她觉得拳头有点发痒。
不过，等把拳头印到他脸上，这痒就应该止住了吧？
与黎遥的轻松惬意截然相反的是段韶，身为第一名的她不惦记着研究自己的对手，反倒对着黎遥喋喋不休，整个一如临大敌的态度：“你要小心程元舒，他虽然只是程家的旁支，但他们程家可是军部铁血派的拥趸，整个预科部，没有人能在体术方面比过他。”
黎遥听得云里雾里：“铁血派是？你说的体术，是指星辰炼体术吗？”
段韶对她这个毫无政治嗅觉的室友无奈极了：“铁血派是军中的一支派系，当今的第一元帅就出自铁血派，这支党派的存在时间很长，像我们前几天学到的应家就属于铁血派的中坚力量，在对异兽战场上，铁血派从来都是不死不休、斩草除根的极端态度。”
“铁血派还有一个特征，他们的体术和异能境界都会修练到极致，”段韶问，“你应该知道，在星主等级上，a级和a+级的差别吧？”
黎遥点头：“a+级属于神眷者，拥有神明赐福，通常能跨越境界打败a级星主。”
段韶一点头：“通常来讲是这样的，但铁血派这群人属于其中的异类，应家很多人只有a级异能，比如我们之前学到的应守靖少将、神级星主应正诚冕下，他们都只有a级，他们的背后全都没有神明赐福，但这并不影响应家人本身的强大。哪怕没有神明，依靠自己的努力，应家人也能达到比神眷者更高的地步，为此，他们自创了一套体术，我们以后会学的星辰炼体术是这套体术的简化版本，而应家、程家这样的铁血派嫡系家族里，有这套体术的完整版。”
黎遥默默点了点头，面露思索。
而段韶只当她是怯了，她拍拍黎遥的肩膀宽慰她：“不过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啦，打不过，大不了就认输嘛，反正你和洛茜莉亚教官关系那么好，她是这次的监考官，你要实在撑不住了就喊一声，她一定第一时间保你平安无恙。”
黎遥“唔”了一声，眼神里带着的却不是段韶想象中的退缩，而是浓浓的战意。
不知道星际的体术和她华夏的好斗神明比起来，哪个更厉害呢？
她看了看系统空间里无支祁另一个技能介绍。
【善战：淮涡水君无支祁，力逾九象，跳跃疾奔，轻利倏忽，闻战则喜，无所畏惧！】
善战，闻战则喜，这就是无支祁赋予黎遥的另一个技能。
毕竟，这位是在远古时期敢带着成千数万山精水怪和大禹叫板的狠人，甚至大禹一开始都在她手上吃了瘪，还是战神应龙出场才把她成功镇压住了。
无支祁的第二个技能是个状态技能，开启之后，黎遥将短暂获得无支祁的善战状态，拥有强大的力量、猿猴一样的跳跃疾奔能力和轻灵的速度。
善战状态的持续时间和无支祁对她的好感度有关，目前的好感度，大概，够她支撑五分钟？
所以她要尽量在五分钟内解决战斗。
黎遥盘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其他技能。
目前能打的，除了无支祁就是相柳，但相柳的剧毒有点过于狠了，出手非死即伤，首席竞选只是个学校比试而已，还不至于直接上杀人的招数。
要是比远程倒可以考虑使用弓箭，但既然程元舒擅长体术，那恐怕不会给她拉开距离的空间。
在黎遥思考应该怎么对付程元舒的时间里，比赛日，悄然来临。
她的比赛在第二场，比她先一步上场的段韶一步三回头地嘱咐黎遥，打不过就弃权。
“嗯嗯嗯，我知道的。”
黎遥嘴上应得欢快，但等到她上场，等她在圆形擂台上站定之时，她的眼睛里只剩下勃勃的战意。
在她对面，程元舒已经摆好了起手式，他桃花眼微眯，笑着对黎遥说：“小猫，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哦。”
黎遥呵呵一声，只回了他两个字：“来战！”
无支祁技能：善战，启动！
她在矿星为一块铁皮跟人打得头破血流被血糊一脸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这时候，圆形擂台的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
预科部内部武斗，预科几个班没课的几乎都到了擂台这里观赛。
看着程元舒摆出了起手式，二班的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只是对付一个都不知道有没有觉醒星主能力的平民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可能是怕她跑了吧，想一击制胜。假面小猫的速度很快，估计是拥有这方面的异能。”
说话间，程元舒瞬间出手快若闪电，他招式轨迹怪异又仿佛自成体系，动若雷霆。
果然是学过体术的，和她之前遇到过的那些打架都打不明白的对手完全不一样。
既然如此，她也不收着了。
黎遥不仅不躲，反而主动上前一步，迎上程元舒的招式，一拳轰了出去。
“砰砰砰砰”，□□相击的闷声骤然爆发，响个不停，眨眼间，两人已经过了十数招。
程元舒招式奇异，但黎遥却像能看穿他的路数一样，总能正面迎上他的攻击予以回击。
两人动作都快，但如此硬碰硬的对轰还是看得台下人一阵心情激荡。
“好家伙，正面迎敌，上来就打这么激情的吗！”
“程元舒我知道，程家人，从小修习应家那套体术，他能打出这种程度也就算了，这个黎遥是从哪里来的？居然能跟得上程元舒的动作，速度和力量都不一般啊！”
台上，程元舒的眉头逐渐皱起。
他对自己的体术有绝对自信，除非铁血派其他世家子弟，不然，同辈之内，无人能出他之右。
但这只看上去懒散没什么攻击力的小猫，竟然也能接住他的招式！
速攻失败了，一计不成，程元舒又生一计。
既然来速度的不行，那他拖久一点、和她比耐力，她一个学过三招两式的门外汉，总比不过他这受过专业训练的家族子弟了吧？
然而，程元舒再次失算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黎遥不仅没有力竭，反而越战越勇。
并且，他逐渐感觉到了被压制。因为原本还在和他对撼、只是能在他出招后判断他动向的黎遥，已经慢慢有了抢先预判他招数的倾向。
眼前少女面具下的一双眼，眸光雪亮，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她动作似猿猴敏捷，扬起嘴角笑起来时，也有股挥之不去的猴儿的机灵感。
五分钟早就过了。
但是打上头的无支祁已经停不下来了。
如果是普通对手，可能打个五分钟，这好战的猿猴也就兴趣缺缺地停手了。
但黎遥面对的不是普通人。
程元舒使用的是星际最强的体术，见猎心喜的无支祁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切磋机会？
结果就是，黎遥现在越打越兴奋。
从和程元舒对打变成了单方面压着他拳拳到肉。
还专打脸。
格挡不及的程元舒硬吃了她一记直拳，脸上抽痛中泛起淤青。
他捂着脸，脚步接连后退到了擂台边缘，原本还带笑的眼睛，此刻森冷一片。
“我本来不想这么对你的……但，算了，也该结束这闹剧了。”
说话间，程元舒的身后慢慢浮现出一个虚影来，八尾八头的巨蛇，小山一样出现在众人眼中。
人群中立马有人认出了它的身份：“八岐大蛇！”
“程元舒居然有八岐大蛇这种传说中的高级神明！”
段韶告诉了黎遥，铁血派中很多人都是a级星主，擅长体术。
但远离军部的她不知道，铁血派中的某些世家，早就不满于a级星主限制，纷纷选择了和其他a+级家族联姻，许多代以后的铁血派早就不是她以为的、书本里描述的那个铁血派。
众人惊叹于程元舒的神眷者身份，连原本坐在椅子上支颐欣赏着打斗的洛茜莉亚在看到八岐大蛇的那刻，也满脸凝重的站起了身来，随时准备施救。
只有场中的黎遥，她挠了挠脸。
她怎么好像记得，八岐大蛇是九头蛇相柳被砍了一只尾巴跑到樱花去了之后，逐渐衍生出的神话生物呢？
这么一算，她华夏的九头相柳应该能算
眼前这只八头蛇的祖宗了吧？
孙子打祖宗的传承者，你们樱花到底懂不懂尊老啊？真是岂有此理！
作者有话要说
无支祁部分参考：《太平广记》和袁珂先生的《中国神话故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