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一面走到案几前,一面伸手开匣子:“岐州眼下情况如何?”
卫戚回:“咱们和北齐兵马交了几回手,他们的路数咱们一时还没有摸清楚,是以暂时没有占上风!”
“这几次交手,战况都十分惨烈,咱们折损了些兵马!”
“不过北齐与陇西的联兵,也没能讨到好去!”
“河东李家投靠太子....”
卫戚的声音渐渐的远了,听在陈霄耳中,犹如他整个人远在天边一般。
陈霄双眼定定的看着匣子里的东西,里面是一枚方圆四寸,上盘着螭的印玺,散发出润泽的光。
她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匣子里面的东西,感受着掌中之物玉质温润细腻如凝脂,上面盘着的螭龙张牙舞爪神采非凡,另一面雕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陈霄的心扑通扑通跳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声音十分清晰,她的双耳耳膜被激荡的血液冲刷着,“咚咚”作响,她浑身上下震颤着,叫嚣着,渐渐的汇聚成一个念头:萧景,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东西,代表着什么?
他将这个东西,送到她的手上,又到底是要做什么?
“嘎------!”一只黑鸦拍打着翅膀,落在树杈上,叫声粗嘎难听。
片片落叶打着旋儿的飘落下来。
一片正落在树下奋力撕扯着腐肉的吊睛斑斓虎头上,那虎动了动耳朵,抬爪紧紧按住尸首,吞噬着美味。
成群的兀鹫,飞起又落下,用锐利的喙,剖开肚皮,啄食心肝眼珠。
从虎头上掉落下来的落叶,又被风卷起,飘飘荡荡的越过堆积如山的尸首,越过血液浸濡着的岸滩绿草,掉落在河水中,顺流而下。
渐渐的那片落叶不动了,在刺目的惨红河水中打着转,停滞不前。
挡住它去路的,是层层叠叠倒卧的尸首,堵塞着河道,使河水为之暴涨。
寒风烈烈,扬起岸边满是斑斑血迹、破烂不堪的旌旗,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浓烈杀气。
那浓烈杀气侵袭大地,河岸边的绿草奄奄倒伏于地。
天色暗了下来,山野间,磷火幽幽忽明忽暗,风声呜咽穿林呼啸而过,状若冤魂野鬼哭声凄厉。
河滩上,一只白鹭,形单影只,徘徊不定。
烟花三月,春回大地,原本该是出游踏春的好时节,岐州境内,渭水河畔,却一片如斯肃杀景象。
两月前,北齐陇西河东三地,号称二十万联兵,对阵北郡十万大军。
河东兵马旗帜鲜明的助阵陇西太子前,北郡和北齐陇西兵马已经数度交手,互有胜负。
战事胶着,北齐兵马以骑兵见长,为了避开北齐兵马骑兵的优势,萧景仔细思量后下令大军后撤,将战场选在地形复杂的灵山北面,以河流与陡峭的山势掩护大军两翼,又亲笔写了书信,请西川节度使王吉安率兵助阵。
正月初一日,南梁新帝联合北齐兵马、河东李家,发兵二十万分三路攻向北郡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