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
渡边墓前放了一束花，那个人见有人来匆忙转身，翻了个小山坡不见了。
“或许是渡边的崇拜者吧，他的影响力一直都在……”
土地公盯着手里的花喃喃自语。
站在渡边墓前，玲子不能自已，这段时间她又瘦了不少，这让本来就消瘦的她，看上去弱不禁风。
土地公用日语和渡边交谈着，他说了许多话，直到将一瓶酒一杯杯倒完。
这注定是一场悲伤的纪念，关于友情、关于爱情、关于死亡。
我与渡边交往不深，但他是一个真诚的人，如果日本的鬼魂也归阎王殿管辖，等回去了，我一定买上香车美女、大金链子小手表给他烧过去。
娇艳欲滴的百合洁白无瑕，刚才来到墓前的人到底是谁：胖胖的身影有点佝偻，走起路来左摇右摆……
一个身影慢慢浮现在我眼前，没错，肯定是他，那个卖给渡边保险的保险员。
我下意识掏出手机，通话记录里依然躺着那个给保险员打电话、已经注销的陌生号码。
起风、乌云、打雷，下雨三部曲，一滴滴的雨水落在手机上，我始终看不透这串数字背后的巧合。
雨水提前结束了这场纪念，送玲子回家，发现一切已收拾妥当，保险赔偿很快就能到账，买房子的人过两天就赶过来办手续，玲子说家里的东西她带不走都送给了附近的邻居，楼上楼下落满了灰尘，可见，玲子对这儿已经没有什么可贪恋的了。
玲子目送我们离开，雨也停了。
土地公的奔驰商务屁股还没离开小区的大门，被他一脚刹车踩住，我和三公主人仰马翻，前面也没发现倒地的大爷大妈。
“什么情况？”
土地公没有说话，好像在发愣。
过了几秒钟，他开始倒车，车停在了保安室门口，别墅小区的保安室，看上去也很别墅。
“怎么又回来了？你停这儿干什么，一会儿人家出来该轰你了！”
土地公落下车窗，指了指保安室墙上的公示栏。
我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看得懂才怪，都是日文。
“最右边的最下面！”
我顺着捋过去，由上而下的四串数字，看上去像联系方式。
“倒数第二个！”
倒数第二个？
“0……”
我拍了一把大腿，但丝毫没感觉到疼痛，这他妈不就是那个被注销的手机号码？怎么出现在这儿？
三公主揉着大腿，“是保安值班的联系方式。”
我看了一眼三公主，原来刚才那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大腿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嘛！
我跳下车，三公主紧随其后，渡边去世的事我今天早晨大概和她说了一遍，包括那个陌生号码，这一下提起了她的兴趣，两眼甚至有点放光，她断言此事必有蹊跷，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锤子眼里全世界都是钉子！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光头，看上去像刑满释放的，他的眼光在见到三公主的瞬间，变成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靠三公主出卖色相，我得到了以下信息：陌生号码是一个叫小泉的保安的，已离职，离职日期是13号，入职时间是五年前，他为人古怪，不招人喜欢，也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下落。
13号，渡边去世的当天。
巧合？
一个保安是怎么知道保险员的电话的？他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他甚至比所有人都要早知道渡边死亡的事，现在他去了哪里？
土地公看着我，我看着三公主，三公主看着我，挺好，一动不动，玩木头人！
“再给那个保险员打个电话！”
三公主提醒我。
我点点头，“可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三公主白了我一眼，“关键证据都不知道收集！”
我去你大爷，我又不是科班出身。
我拍了拍土地公，“资本家，给东京保险经理打电话，要卖给渡边保险员的电话！”
对方一听是土地公，点头哈腰、嘘寒问暖，就差送上一杯红糖水了，挂掉电话没两分钟，土地公手机响了，正是那个保险员。
资本的力量啊！丑陋的资本家，扭曲的人性、吸血的恶魔，我他妈这么丑，为什么成不了令人唾弃的资本家！
我拍了拍脸，给自己提提神。
“用中文和他聊，他懂中文，把手机通话声音调到最大。”
我提醒土地公。
“他就说了两句话，一是渡边先生死了二是保险可以生效了，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当时你有没有问他是谁？”
保险员听出了我的声音，但声音保持得很稳定，“问了，但对方没有回答。”
“只有这些嘛？再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了，我给他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了……”
“我是说电话里的全部声音，鸡鸣狗叫、车来车往都算。”
对方沉默了数秒，“哦，对了，电话里我听到肯德基的营销活动，买全家桶送超级会员，全年八五折。”
我瞳孔陡然放大，深深地点点头。
“你想到了什么？”
三公主迫切地看着我，在她的小说章节里，此刻应该被描述成故事转折点。
我舔了舔嘴唇，“我想到……这次肯德基的优惠力度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