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微微蹙起秀眉,轻声开口问道:“大伯娘,刚才你是不是说大富大贵去了竹山?”
田贵兰微微一怔,眼神有些闪躲,犹豫了片刻后,极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却始终没有吱声。
这时,小老六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懵懂地看着田贵兰,脆生生地问道:“大伯娘,竹山不是已经分给我娘了吗?大富大贵去那上面做什么?”
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如同一块巨石,砸在了田贵兰的心坎上。小老六歪着脑袋,脸上满是好奇。
田贵兰此刻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头深深地埋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脚底,一声不吭。
赵存粮见田贵兰这般模样,他梗着脖子,脸上带着强装出来的理直气壮,大声说道:“怎么着?那山虽然分给了你们,可咱们毕竟都是一家人,沾亲带故的。我们上去挖点笋子吃,难道就不行了?大家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这点竹笋就斤斤计较,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再说了,这山里的东西,又不是你们家养的,谁瞧见了不能拿?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像个安静的小团子般的小老七,此时突然脆生生地开了腔。她仰着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伯,您刚才不是还神气十足地说赵家是富户,根本不在乎我们这样的亲戚嘛。既然如此,按说富户人家什么山珍海味吃不着,怎么会沦落到去偷我们家的竹笋度日呢?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呀。”
听到这里,赵存粮只感觉一股热流“轰”地一下从脚底直冲脑门,瞬间,他的脸就红到了脚跟。
他一直以来都极为在意旁人对他家境的看法,在他心里,被人说穷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如今,小老七赤裸裸地暴露了他的窘迫与虚伪,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老六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哼,我们家之前不见的春笋,肯定也是你们偷挖的吧!你们瞧瞧,现在还没到笋子收获的季节呢,你们又巴巴地跑上山去挖什么?难不成,还真把我们家竹山当成你们自家的菜园子啦?”
小老七也在一旁奶声奶气地附和起来,“没分家的时候呀,每年都是我们姐妹上山去挖春笋和冬笋呢。想来呀,大伯和大伯娘怕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气候,咱们这儿每年就只有春笋和冬笋这两季能挖到笋子。
其他时候,山上根本就没笋可挖。大伯娘说大富大贵去了竹山,这大冷天的,又不是挖笋的季节,他们去那儿干啥呢?难不成是去山上吹风看风景呀?”
小老七这番话如同绵里藏针,让赵存粮和田贵兰听着浑身不自在。两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不再继续装模作样。
赵存粮微微低下头,避开众人的目光,嗫嚅着说道:“现在大富大贵是在你们竹山上消失的,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们家的竹山。你们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忙找找他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