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若微:“……”
嗯,这是凌三叔的作风。
他侧眸见萧疏隐眼底隐藏着的烦闷,不由好奇道:“瞧你心情烦忧,莫非是遇到什么难事?不应该啊,如今你可是满京都最炙手可热的英雄了!”
萧疏隐弯起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也没有瞒着他,开门见山道。
“姜映梨失踪了。”
谢若微一愣。
“怎么回事?”
萧疏隐把当日在寨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是上了水路,我命人查过水运,当日经过的只有两艘船,但只有一艘从柳城到京都的官船,才会在那处停靠。”
“寻人这一块,你们绣衣使比我拿手,就交由你了。”
涉及到自家弟妹的事,谢若微自然是二话不说就应承了。
“我晚些就将人手撒出去,只要是进了京都,那就绝对逃不了。”
萧疏隐缓缓道:“就怕他们中途下了船。而且,船运速度极快,定是已入京好些时日了。”
谢若微闻言,蹙眉恼道:“这样的事儿,你为何不早些飞鸽传书说?”
萧疏隐斜睨了他一眼。
谢若微瞬间噤声。
两人其实都明白,他们本就不适合多加接触。
帝王擅猜忌,最是厌恶心腹私自相授。
谢若微揉了揉脸颊,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我只是没想到,他还会带着他妻子同行入京……”
萧疏隐继续道:“同行的不只是姜映梨……”
谢若微喝茶的动作一顿,他脑海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抬起眼眸,声音都忍不住压低了,“你——你还带了谁?”
他喉头滚动,紧紧地盯着萧疏隐的唇。
萧疏隐没有回答,而是以指尖指了指头顶。
“你——”谢若微惊得跳了起来,凳子都被掀翻在地。
他不敢置信,却又努力压抑着嗓音,“萧疏隐,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急得在屋内转了一圈,指着萧疏隐,脸色难看至极,“你就是个疯子!我当初怎么就信了你!”
萧疏隐难得露出笑容,看着他这副抓狂的模样,“谢指挥,真该叫你的那些红颜知己瞧瞧的!”
“你还好意思笑!”谢若微咬紧牙关,他扑到桌边,恨恨地盯着他,“你知道现在京里是什么形势么?你就敢……”
萧疏隐的表情很是平静,“京都上下如今都在为外来的学子,为科举而忙碌,正是鱼龙混杂,此时不浑水摸鱼,还待何时呢?”
他觑着谢若微,“谢若微,我们都没有退路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不然,待得北境太平,科举结束,就迟了!”
谢若微唇齿间都是血气,他低声道,“正是因为混乱,才更需要……陛下坐镇!”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低很轻,只有对面的人才能听清。
萧疏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同样轻声回道,“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谢知微,我们并不是要做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只是在为自己争取生机。”
“你以为北境之乱平定后,你们镇国公府还有生存的余地么?还是说,你已经做好了,手刃亲眷的准备?”
“将你的祖母亲爹亲娘亲弟弟,以及那刚刚认回来的沈隽意,一道儿都送上断头台?”
他拍了拍谢若微的肩膀,“我们都知道,你如今的处境可比我危险得多。”
“不然,你当初也不会选择判离家中,改换姓名,入了臭名昭著的绣衣使,成为满京都的笑话。”
萧疏隐想起在柳城见过的罗香缘,到底是没在此时再给谢若微添些压力。
谢若微额角青筋直蹦跳。
此时,门口传来响动,随之而来的是轻轻的敲门声。
“萧侯爷,谢指挥大人……”
“进来。”
在得到允许后,门缓缓打开,老鸨领着五六名姿色乘上的俏丽姑娘鱼贯而入。
个个皮肤如雪,眉目如画,穿着华丽的锦衣彩裙,周身幽香扑鼻。
老鸨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她忐忑不安道,“是不是奴家哪里伺候得不周到……”
这两位可都不是好相与的主,真要是冲撞了,怕是这园子都要保不住的!
萧疏隐转头,挑眉笑道:“是谢指挥觉得姑娘们来得太晚,按耐不住了……”
谢若微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重重地坐下。
听说是急色,老鸨松了口气,朝着一名翠绿衣裙的姑娘使了个眼色。
春香顿时会意,轻移莲步,走到谢若微身边,眼波流隐,娇声道:“谢大人,您上次教奴家的那首诗,奴家可都背下来了。”
“奴家还请姐妹们谱了曲儿,不如待会儿奴家吟诵一番?”
“您也好给奴家掌掌耳!”
其他姑娘们也纷纷上前,或倒酒送菜,或捶背揉肩。
一位神色清冷的姑娘抱着琵琶,坐在房间的一角,开始轻轻弹奏起来,悠扬的琴声悠扬响起。
另外一名粉裙姑娘则是挪到萧疏隐身边,柔声细语道:“听闻侯爷此次剿灭黑山贼,可真是威风凛凛啊!”
“奴家听说那黑山贼凶猛异常,连当地官兵多年都拿他们没办法,侯爷是如何做到的呢?”
萧疏隐淡然一笑,“自是多亏陛下信赖,属下得力。”
“侯爷当真是谦逊……”粉衣姑娘闻言一愣,讷讷地想着该如何继续夸赞。
谢若微闻言,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你今日连人话都不说了?就算是为了社稷服,也断不必如此……陛下又不在此处!”
“还是说,萧侯爷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还知道谦虚二字如何写了?”
毕竟,萧疏隐的傲气那是出了名的。
眼看雅间里已是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不断,老鸨满面笑容地轻轻合上房门。
只要伺候好两位,今日晚上定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谁不知道萧侯爷挥土如金……
只是没想到,两位的关系瞧着这般……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