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一脸疑惑,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是怎么回事,忍不住瞅了眼傅霖。
傅霖笑着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女儿家的事情,他怎么猜的透。
三人回到献岁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江洵同邱漓径直前往三阁,傅霖则回一阁。
“师父!我回来了!” 江洵一踏入三阁的门,便扯着嗓子喊道。
这些年,每次外出归来,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江挽。
告诉那人他安全到家了。
“呀!洵哥回来了?阿姐在后院呢~”
赵玉洲听到动静,从窗户处探出头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可当他看到邱漓时,眉头瞬间皱起,立刻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邱漓看到赵玉洲这副故作老成的样子,心里就直痒痒,总想捉弄他一番。
“猜姐姐买了什么。”
说着,她拿着手里的鸡腿,也不敲门,大大咧咧地钻进了赵玉洲的屋内。
这两人平日里就爱打打闹闹,谁也不服谁。
也只有在赵玉洲面前,邱漓才会毫无顾忌地展现出孩子心性。
江洵对他们二人的吵闹充耳不闻,抬脚向后院走去。
按照江洵对江挽的了解,这个时辰,她总会坐在院子的摇椅上,目光追随着风,看它一次又一次地拂动银杏树下的秋千。
然而,当他推开院门,正要开口呼喊时,却惊觉院内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平日里那满树金黄、熠熠生辉的银杏叶,此刻凌乱地散落一地,无人清扫,
“师父......”
这时,从卧室的方向传来阵阵咳嗽声。
江洵不用细辨,便听出那是江挽的声音。
刹那间,他心急如焚,脚下生风般朝着卧室奔去,慌乱之中,连敲门的基本礼仪都抛诸脑后。
江挽看到江洵的身影时,眼中闪过一瞬的错愕。
她本应察觉到动静的,毕竟这小子每次进门喊她时,嗓门都大得像敲锣打鼓,可这次,她竟毫无察觉。
“回来了?”
江洵眼眶泛红,凝视着病榻上的江挽。
他的师父清瘦了许多,面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整个人显得脆弱而又憔悴。
像是破碎的瓷碗,稍一动力就会散落一地。
“嗯。”他朝着江挽走去,每一步都轻缓至极,生怕惊扰到那人。
“师父怎得瘦了这么多。”
江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他不敢想如果江挽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天热,胃口不好。”
江挽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同时抬手示意江洵找个凳子坐下。
“师父想吃什么?洵儿都给你做。”
江挽听了,轻声打趣道:“洵儿如今都会下厨了?”
“我可以学,师父知道的,我学的可快了。”
他弓着身子,跪在江挽的床前,泪水再也不受控制,从眼眶中簌簌落下。
江挽轻叹一声,“怎得还是这般爱哭?”
“只在师父跟前儿哭。”
江挽伸出纤细瘦弱的手,轻轻抚摸着江洵的头。
她腕间的镯子散发着柔和的金光,缠绕在上面的红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着。
“真想看着洵儿长大啊。”
“我去求锦哥,还有秦姐姐、秦叔叔,还有阳春门的所有大夫,总会有办法的,总会好的,师父总会好的。”
“嗯,会好的。”
江挽轻声安慰道,她抬起手,一下又一下温柔地轻拍着江洵的肩膀。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小的、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孩。
江洵这个样子,她又怎能放得下心。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江洵才缓缓抬起头,眼眶依旧泛红,还时不时地抽泣几声,那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瞅瞅,这哭的。”
江挽露出疼惜的笑容,拿起一旁的帕子,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江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而后说道:“镜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这里面装的是镜玄,也就是唐阑。”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锁灵囊,双手递到江挽面前。
接着,他将镜湖以及在玉饶发生的所有事情,言简意赅地向江挽娓娓道来。
在江洵讲述的过程中,江挽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他那因为说话而微微滚动的喉结处。
只见那里有一小块红痕,十分显眼,怎么弄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江挽眉头瞬间皱起,责怪道:“那小子,居然敢欺负你这么狠。”
江洵疑惑的“嗯”了一声,没明白江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何意。
“没什么,你继续说。” 江挽摆了摆手,示意他接着讲。
等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毕后,他抬起头,目光望向江挽,问道:“所以陈丰年的事情,要跟陈叔讲吗?”
“那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理当知道儿子当初是怎么死的,他也有这个权利知晓。”
“我担心陈叔知道后会陷入自责之中,虽然这件事根本就不怪他。”
“我明白该怎么和他说,你让邱漓多留意着点。”
“这一点师父尽管放心,我已经提前叮嘱过她了。”
江洵说这话的时候,歪头笑着,像是在卖乖。
江挽挑了挑眉,“是么?”
“是呢!”
“哎呀,这是谁教出来的徒弟呀?怎么这么聪明呢?” 江挽笑着打趣道,眼中满是宠溺。
“当然是献岁阁三阁主教的啦!”江洵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
整个下午,江洵都待在后院。
二人,一个靠在床头双目轻阖,闭目养神。
一个手持书卷,看书习字。
窗外,微风轻轻拂过,银杏叶相互摩挲,发出悦耳的沙沙声。还有三两只麻雀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欢叫着,但又不让人觉得聒噪。
屋内,炉子上的药汤正缓缓冒着热气,药香悠悠地飘散开来,弥漫在整间屋子里。
“师父之前有查到过术老板这个人吗?”江洵开口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嗯,查过。”江挽微微颔首,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镯子。
“可查到了?”江洵合上书本,身体微微前倾,回头问道。
“有点眉目,但尚不确定。”
“那他是白榆人么?”
江挽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斟酌着言辞,而后反问道:“你可知...... 白榆人也是有党派之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