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i 作品

第189章 账

那人神色平静,朝江洵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陆兄方才去了何处?” 秦在锦开口问道。

 陆修棋闻言,垂眸浅笑,说道:“我还没问你们几位,这时候在梅园做什么,你们倒先问起我来了?”

 说罢,他抬眸望向拱门,上面的符文已然消失不见。

 “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秦在锦回道。

 他既然能知晓符文所在的位置,定然也是清楚这东西的来历。

 而如今符文不在,不用开口询问,也知道这几人方才都做了什么。

 可秦在锦他们却并不知晓这人去了何处。

 陆修棋收回目光,一边踱步一边说道:“那这样,公平起见,我透露一些?”

 秦在锦挑眉看向他,示意他接着说。

 “本想去见个人,中途却遇到了更有意思的人。”

 陆修棋这话,说得含含糊糊,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他即将靠近秦在锦时,江洵手中的匕首无声抵住两人之间的空隙。

 陆修棋顺势退后两步,同时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并不会做出伤害秦在锦之举。

 “你知道我们是谁?”

 江洵没有追问他到底去见了谁,而是换了个问题。

 “我只知道你是谁。”

 陆修棋说着,从怀中取出个靛蓝云纹信封,信笺被月光浸得泛起珍珠光泽。

 江洵接过信封打开,只见信纸是宣纸,而内容只有短短四个字:江洵可信。

 “这不浪费嘛!” 秦在锦忍不住吐槽。

 这么大一张信纸,就写了四个字,不是浪费是什么?

 可当他细看这字迹时,竟莫名觉得眼熟。

 “这不沈哥的字么!”

 他一把从江洵手中夺过信,借着月光反复打量。

 没错,这无疑就是沈亦行的字。

 “没了?”

 秦在锦示意江洵再翻看一下信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旁的只言片语。

 江洵无奈地摇了摇头,“没了。”

 “不可能!什么叫‘江洵可信’?他不知道我也在这儿吗?我难道不可信吗?”

 秦在锦越想越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不可信,但是同行的人中还有冬苓啊!

 冬苓总是他们玉沙阁的人吧!

 冬苓总是他一手带大的妹妹吧!

 冬苓难道也不可信吗?

 “你小子!”

 秦在锦把信还给江洵时,还不忘轻轻捶了他一拳。

 “嘶......你这人手不溜怨袄袖?”

 江洵回了一拳,随后看着站在对面的陆修棋问道:“你同沈亦行是什么关系?”

 陆修棋抬手示意几人先随他进去,有话进房间再说。

 四五个人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院子里闲聊,怎么看都透着怪异。

 陆修棋推门时带起一阵裹着梅香的风,蜡烛点燃后,窗棂透出屋内昏黄的烛光。

 “沈前辈数月前曾救过我一命,前两日传信于我,不过他信中并未告诉我谁是江洵。”

 陆修棋说这话时,无奈地笑了笑。

 若不是认识送信的人,他就算把信纸看穿,也弄不明白这信的意思。

 江洵又是谁?

 他若是行走江湖,兴许还听过这人的名字。

 可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琼州。

 若不是那晚听到傅霖一直跟在江洵身后喊这名字,他还真没法把人和名字对上号 。

 “你本意是去找谁?又遇到了谁?”江洵追问道。

 “我是犯人吗?”陆修棋听着江洵问话的语气,不免皱起了眉头。

 “你可以暂时是。”江洵面无表情的回道。

 陆修棋见状,长叹一口气。

 也罢,谁让他是恩公信任之人呢。

 “本来打算夜探向府,无奈他们家太热闹,向柏康本人没见到,倒遇到了两位姑娘。”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已经猜到这“两位姑娘”是哪两位姑娘了。

 “然后呢?”

 “然后我提醒了她两句,就回来了。”陆修棋如实答道。

 “哪个她?”

 “会用银针的她。”

 那看来是冬苓无疑了。

 若是邱漓,扔出去的除了蛊虫外还有可能是飞刀。

 “陆修棋是你本名么?” 江洵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不是。在下齐宿,齐永明的儿子、齐兰的弟弟。”

 他那日并非离家出走,而是想去找琼州的亲戚借些银钱。

 虽说这点钱对于齐家的困境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给阿姐做盘缠用倒也足够。

 他知道赌坊的手段,也明白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齐兰。

 所以,若齐家只能活一人,他拼了命也要让阿姐活下去。

 他要阿姐成为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然而,云启坊早就在他们家周围布下眼线,死死盯着。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伙人瞧得清清楚楚。

 等他好不容易借到钱,刚踏出琼州地界儿,老鄂就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手下围了上来。

 齐宿紧紧护着揣在怀里的几两碎银,愣是被人踹在地上也不敢撒手。

 这是阿姐的救命钱。

 若不是被路过的沈亦行所救,人财两空不说,恐怕连小命都得搭进去。

 获救后,他在玉沙休养了两日。

 等能勉强下床行走时,便心急如焚地打算往家赶。

 “回去送死吗?” 身后传来沈亦行温润的声音。

 那人说话的语气不疾不徐,却让人忍不住停下脚步。

 齐宿自问在这世间见过不少形形色色之人,但沈亦行给他的感觉却是独一无二的。

 他待人温和谦逊,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可不知为何,齐宿总觉得仿佛和他隔着一层无形的距离。

 在这两日里,他看得出沈亦行是这宅子的主人。

 无论是每日按时来换药的郎中,还是端茶送水的小厮,对他都毕恭毕敬,甚至是带着些许......忌惮。

 此时,沈亦行正默不作声地端坐在窗前,身前是他下了许久的棋盘。

 青瓷茶盏升起袅袅白烟,在檀木棋盘上方氤氲出朦胧的雾。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恩公此话何意?” 齐宿心中满是疑惑,抬步走上前。

 沈亦行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色平静地将手中的白子落下。

 齐宿也曾与父亲齐永明下过棋,对于棋盘上的局势,倒也能看出个大概。

 他盯着棋盘,微微皱起眉头,不自觉地呢喃道:“难解难分,不对...如果稳扎稳打,白子到还有些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