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承将搜出来的令牌递到秦在锦手中。
可那人接过后,并没有即刻动身。
而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蹲下身子,目光直直地盯着向柏康。
开口询问道:“只要我以令牌示人,他们便会直接放我进去?会有这么简单吗?”
说实话,碧水轩内部人员或多或少都会对柏康有些印象。
若是以往都是由柏康本人亲自前往那里办事的话,即便没有携带令牌,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
但是如今情况有所不同,不仅突然换成了其他人前去,而且还是在向柏康刚被绑走的节骨眼上。
不得不说,他带着令牌贸然前去,多少存在一些不妥之处。
向柏康也考虑到这一点,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去了以后只需要告诉他们,‘账房里有一笔进账的明细记录得不是很清楚,因此特地前来请教一下东家这笔款项是什么来路’。”
“届时,他们自然会放您进去的。”
说这话之时,向柏康特意加重了语气,似乎想要增强自己话语中的可信度。
秦在锦道显得有些半信半疑,问道:“是么?”
向柏康连忙点了点头,连声道:“是是是,大人且放宽心吧。”
秦在锦看着他信誓旦旦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玲珑的信号筒。
那信号筒通体呈银色,上面雕刻着紫藤花纹,看起来十分精致。
“这可是中律司最新研制出来的信号筒!如果我这边的计划发生变故,只要轻轻拔掉这个线头,凤鸣声就会立刻响彻云霄。”
“而在同一时刻,我的朋友不仅知道计划失败,还能第一时间得知我的具体行踪所在。”
秦在锦眼神猛地一凝,紧盯着向柏康,冷声回应道:“也就是说,倘若你方才所说有假,致使我打草惊蛇的话。”
“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人头一定会比我的要先、落、地。”
向柏康闻听此言,神情变得阴沉下来,额头上甚至开始冒汗。
因为他心里最清楚,他刚刚的确对秦在锦撒谎了。
根本不是“进账明细”,而是“出账明细”才对。
假如秦在锦到了以后说的是“进账”,那么碧水轩的人立即就能察觉到此时此刻的向柏康,已经落入他人之手并遭到挟持控制。
但如果说的是“出账”,那就表明这不过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查账罢了,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或者怀疑。
他本想借此机会将秦在锦牢牢地困在碧水轩,好给自己拖延时间。
同时给谈东轩传递消息,让他顺着秦在锦找人来捞自己。
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秦在锦手中握着的信号筒,眼下他又赌不起了。
“是...是出账明细,我方才太紧张给说错了。”
说完这番话后,他还不忘偷偷观察一下秦在锦的反应。
秦在锦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冷哼一声。
能在云启坊当差的,哪儿个不是人精?
秦在锦对着那人撂下一句:“好自为之”,就拂袖离去了。
等匆匆赶到碧水轩之时,一眼便看到了停放在门口的马车。
那马车的奢华程度就如同一座移动的宫殿。
四角各悬挂着一只玲珑剔透的水晶灯笼,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至于车身部分,则更是无需多言,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堪称顶级水准。
秦在锦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嘲讽与苦笑。
不禁想到齐咏明那永远也凑不齐的医药费,还有吴书世那砸锅卖铁也换不来的赎金。
纵使二人的身家加一起,也远不及他人的一辆马车金贵。
这玉饶究竟是谁的玉饶?
这大陈又是谁的大陈?
百姓们过得苦不堪言,而官商却在暗中勾结。
他们日日踩着百姓的脊梁骨、顿顿喝着百姓的鲜血,甚至还要回过头来嘲笑他们不过是只蝼蚁。
真是......反了天了。
他本想拿着令牌直接踏进去,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不能行差踏错,更不能打草惊蛇。
只见他双手迅速结印,刹那间,一只圆头圆脑、模样可爱的木鸽凭空出现。
秦在锦并没有给木鸽携带任何书信,而是直接将其放飞了出去。
他相信对于那两个心眼子成精的人来说,定会轻易地猜出他的意图。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一位神情冷淡的姑娘从碧水轩内款款走出,同那几个守卫低语交谈着。
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那几人听后纷纷摇了摇头,
而后,她露出一副失落的神情,朝着门外四处张望起来。
秦在锦又等了一会儿,才缓缓出现,同时还不忘装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大人您可算来了,司徒公子都要等急了。”
“我从东宁一路赶来,可是连口茶都没喝上。”
说话间,他还不忘抬起手来,看似随意地擦拭着额头压根就不存在的汗珠。
待走到门口时,盈月向那几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司徒公子等候多时的朋友,几位大人是否需要对其验身呢?”
其中一人连忙笑着回答道:“既是司徒公子的朋友,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快快请进!”
听到这话,其余守卫也都纷纷附和着点头称是,并做出恭迎的手势。
于是乎,秦在锦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待离开那几人的视线范围之后,秦在锦压低声音问道:“他俩是怎么说服姑娘帮忙的?”
盈月淡淡回道:“接个人而已,谈何帮不帮的,莫非公子不是司徒信的朋友?”
“那肯定是!如假包换!”
秦在锦尚不清楚这姑娘如今知不知道江洵和傅霖的真实身份,所以他只好先顺着对方的话语往下说。
毕竟,自己与司徒信乃是实打实的好友关系,这点可是毋庸置疑的。
只听盈月回道:“既如此,那么接公子进门一事,便是小女应当做的。”
言罢,她便款步在前引路,领着秦在锦往菊园走去。
待得二人行至菊园门口,秦在锦抬脚迈入门槛,目光随意一扫,就被眼前所见吸引住了。
只见江洵正立于园中,其脖颈、手背之上有着一道道细小的伤痕,有些伤口看上去还颇为新鲜,似乎刚刚才形成不久。
就连那眼角处,也有一块明显的擦伤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