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春,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到达,不少应届的高中生及知青看着录取通知书狂喜不已,秦寿和陈白莲看着最后一批录取通知书还没有自己的份,终于死了心。
下乡十多年,二人忙着生娃,早将书本丢到了一边,十年的时间,早已将过去的知识忘了个干净,更别说二人上学期间忙着谈情说爱,对学习一事根本不上心了。
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再怎么临时抱佛脚,也没甚大用,只能看着旁人欢声笑语,一个个的离开了红旗村。
“爹,娘,我们饿了。”七岁的秦学军和秦红梅拉着夫妻二人的袖口,仰着头道,身后还跟着五岁的秦秀兰,和三岁的秦爱党、秦建国。
此时,十岁的秦耀华和九岁的秦绿菊还在学校。
光看孩子的数量,及年岁,就知道这俩人心思都放在了何处,所以,考不上大学,还真不是大学的错。
“去做饭吧。”秦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失落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眼看着知青们一个个回城,秦寿和陈白莲终于着急了,但能在乡下十年都未能回去,就知道两人在家中都不是受宠或是有能力的,不然哪里会让他们在乡下浪费了十年光阴。
夫妻二人不停地往家中去信,终于得到了回应。
但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模样,二人离家十年,家中早已没了他们的位置,若是回去,怕是连栖身之所都没有,若是再带上七个孩子,更是难上加难。
陈白莲不知道的事,秦家给秦寿的信中还夹着一封信。
一日,秦寿说要陪陈白莲去河边洗衣裳,顺便回忆回忆曾经,陈白莲一路上终于有了笑脸,秦寿抱着一大盆衣裳走在陈白莲的身旁。
村里的大娘们看到还调侃了几句,却不知,十几分钟后,秦寿独自一人回来,而陈白莲的尸体已经飘远。
秦寿一人回了城,七个孩子丢给了村里一户人家,收养七个孩子的人正是柳如烟,早在十年前,秦寿刚到红旗村的时候,柳如烟就一眼看中了白白净净,书生气的秦寿。
但秦寿也不是眼瞎,放着白白净净的陈白莲不要,要一个黑黢黢的村姑。
爱而不得的柳如烟想尽办法,都没能缠上秦寿,却给陈白莲和秦寿制造了各种机会,没多久,二人被人发现衣衫不整搂在一起。
那年代最忌讳乱搞男女关系,为了不被批斗,二人领了证,成了婚,没多久生下了大儿子秦耀华。
那时柳如烟还自责不已,但知道秦耀华早在陈白莲的腹中,才知道两人早就发生了关系。
从此,柳如烟一蹶不振,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了原主。
原主就是那个老实人,如今与柳如烟成婚七载,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耐不住被村民指指点点,柳如烟和原主去了镇上医院检查替身。
却不知,柳如烟想办法调换了二人的检查结果,于是,很快,全村人都知道原主是个不行的。
原主本就沉默寡言,木讷无趣,吸引不了柳如烟半点,如今秦寿托子,柳如烟幻想日后嫁进城里,就这么做主收养了秦寿和陈白莲的七个儿女。
那个年代,吃饱肚子实属不易,一下还添了七张嘴,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为了让着七个孩子不被饿死,原主每日累死累活,天不亮偷偷上山打猎,天黑了才会回家,每天在家的时间就那么一点,也就与七个孩子不甚亲近。
但原主以为只要自己养活了这七个孩子,怎么都会有一个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却不知道,别人生的怎么都养不熟。
后来七个孩子个个有出息,却没有一个人管原主这个糟老头子。
柳如烟早早被接进了城里,独留原主一人在农村,因着常年超负荷劳作,五十多岁,一次起夜没站稳,头朝地摔了下去,再也没了气息。
尸体还是邻居家的儿子发现的,给柳如烟等人打电话,却没有一个人回来办理原主的丧事,最后村里一合计,一家出了几个人,这才将原主风光大葬。
之后,村里人一直没有见过秦耀华等人,直到村里的土地被征用,这才有人以原主子女的身份领走了原主最后的一份遗产。
养孩子是不可能养的了,那个柳如烟更是要尽快的赶出祁家,祁怨可不想留着这么一个祸害在家,不够膈应人的。
祁怨匆匆回了家,拿着一个竹篓子就往河边走,被村里的大娘婶子们看到,若是问起,祁怨就会老老实实说:“听说最近有鱼虾,我去试试。”
这年代,家家户户吃不饱,一听到鱼虾,全都招呼着人往河边跑,生怕晚了一点,就捞不着鱼虾了。
祁怨慢悠悠的走着,没一会儿大部队争前恐后的冲到了祁怨的前面,临近河边,祁怨听到了闹哄哄的声音,类似于“杀人了!”之类的。
祁怨的嘴角弧度微微上扬,又赶紧抚平,跟着吃瓜的村民一同围了上去。
这才看到陈白莲面无血色的躺在地上,有好心的大娘正在给陈白莲压胸口,一旁的秦寿被人押着跪在地上,秦寿毫无挣扎。
半晌,一口水从陈白莲的口中吐出,在确定自己还是活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村长来了,有人要把秦寿押着去镇上报官,却被陈白莲拦下,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协商的,秦寿谋杀陈白莲一事就这么算了。
没多久,陈白莲独自一人回了城,秦寿带着七个儿女留在了红旗村。
瞅着柳如烟见天的不着家,还总是鬼鬼祟祟的将家里的东西往外拿,祁怨就知道了柳如烟这是又上赶子去找秦寿了。
啧,也不怕她成为第二个陈白莲。
天天看着柳如烟在家里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祁怨也烦,于是第二日,柳如烟揣着一小包麦乳精出去时,祁怨唇角又勾了勾。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我还没跟秦寿离婚呢,你们就在我家干这档子事!”陈白莲的喊声极大,再加上房子并不隔音,很快秦家院子里围了不少吃瓜的男女老少,趴在窗户上,看着屋里的三人指指点点。
陈白莲一进屋,率先拿走了二人的衣裳,因此,二人此时衣不蔽体,只能蜷缩在被子里,任由陈白莲打骂。
“陈知青,掀被子啊!也让咱们看看这不要脸的男女长什么样子啊!”
有那混不吝的冲着屋内喊道,陈白莲还真听了进去,一把掀开被子,露出两个白花花的身体。
村长赶来时,看到又是这个秦寿搞得事,真想把人赶出红旗村去,尤其是在看到秦寿的姘头竟然是柳如烟时,恨不得将两人游街示众。
在柳如烟的恳求下,柳家的求情下,赔了祁怨一笔钱后,二人离了婚。
前脚陈白莲、秦寿领了离婚证,后脚,柳如烟就和秦寿打了结婚证,从此以后,两人也算是绑死了。
镇政府门口,陈白莲和祁怨对视一眼,眼中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要不是身后还有秦寿和柳如烟,陈白莲怕是早就扑到祁怨身上求摸毛了。
“赶紧办你的事儿去,我可不想秦家有什么好下场。”祁怨压低声音说完,转身离开,刚刚路过的国营饭店飘着香味儿,可把祁怨馋坏了。
小白,也就是陈白莲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祁怨的背影,还是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都怪那个陈白莲,水呛一下就死了,怎么救都救不回来,不然自己就能跟在主人身边了,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不过能为主人办事,小白也开心。
柳如烟走后,祁怨很是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番,整个院子都变了样,至于门锁,自然早就换了。
一个人过日子,怎么舒坦怎么来,在旁人都说离了婚后祁怨越来越懒了,连地都不愿意下了,没多久,就听说祁怨在镇子上找到了活计,日后可是光荣的工人了。
这下可没人说祁怨懒了,都说祁怨这婚离的好,还说柳如烟就是个扫把星,嫁给谁谁倒霉。
秦家每天鸡飞狗跳的,秦耀华和秦绿菊都是半大的孩子了,自然明白家中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没有想过是自己爹为了回城找富婆,这才想要杀妻,只以为一切都是为了柳如烟这个勾引他们爹的坏女人。
小的不懂什么事,大的怎么指挥,他们就怎么干,柳如烟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向秦寿求救,秦寿也全当看不见,每天喝酒买醉,什么活儿也不干。
打打不得,骂骂不得,还要管这七个孩子的吃喝穿用,但柳如烟依旧幸福不已,毕竟放在心尖尖上十多年的人,一朝得偿所愿,自然会兴奋个一阵子。
直到听说祁怨成了工人,再看到秦寿每天喝的五迷三道,说话大舌头啷当,脸也不洗,头也不剃,每天臭烘烘,脏兮兮的模样,柳如烟再次想起了祁怨的好。
几次三番拦在了祁怨回村的必经之路上,想要复合,全被祁怨无视,躲了过去。
“祁怨,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成婚七年,怎么都是有感情的,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柳如烟再一次挡在了祁怨的面前,与以往远远站着搔首弄姿不同,这一次,柳如烟双臂展开,挡在了祁怨的前面,说着话,还想要抓住祁怨的胳膊,被祁怨后退几步躲了过去。
“别,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想被判流氓罪。”祁怨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模样刺痛了柳如烟的心,柳如烟眼珠一转,也不上前了,双手插入发间,抓挠一番后,又将手放置于胸前,狠狠拉下一侧的袖子,半露香肩,俨然一副被非礼的模样。
“救命啊,非礼啦!”柳如烟眼中满是得逞的看着祁怨,大声喊道。
却没想到祁怨指了指她的身后,笑意加深。
柳如烟暗道不好,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围城一排的村民,最中间的正是秦寿和他的几个儿女,一个个正看脏东西似的看着柳如烟。
“怎么又是你们家,这半年没到,闹了几次事了!再闹事,我就把你们赶出红旗村!”村长一来,看到柳如烟和秦寿,当即觉得头大的厉害,哪个村里见天的有人惹事啊,还都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