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予没睡,一直到林墨琛都进入了梦乡她还是清醒着。
十二年,她整整恨了徐博远十二年。
这十二年间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徐博远的故事,会以这种方式呈现在她眼前。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些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去恨谁。
一屋子的人都用那种怜悯的眼神望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哭泣,只要她哭了,他们就会立刻扑上来说些话让她不要伤心。
按理说她应该难过伤心,可她……不想哭。
只感觉有种巨大的空虚向她席卷而来,让她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悲伤也不难过,空虚过后是无尽的平静。
想象中要绞尽脑汁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压抑住情绪的情况根本没发生。
本以为悲伤至极是若有若无却长久存在的钝痛,而事实却是无尽的麻木、空虚、抽离、压抑,以及一边庆幸一边绝望。
庆幸经历过袭击她和林墨琛依旧平安。
绝望的是,她好像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在那些人眼里陈肃没有错,徐博远没有错,甚至连何桂芳也是情有可原,那么在这漫长难熬的岁月中,错的是她吗?
直到此刻,徐嘉予才骤然发现,当人们直面无能为力时,哭泣才是最低层次的悲伤。
耳边传来了林墨琛轻微的鼾声,她明白这两天他一直紧绷神经,要不是这样以他的仔细,怎么会忽略桶面的品牌呢?
脚踝又隐隐痛了起来,徐嘉予转头看向林墨琛,轻轻地下了床。
她拿起云南白药,单脚跳到浴室喷药,直到冰凉的雾气洒在脚裸,疼痛似乎才减轻了一些。
怕林墨琛担心,徐嘉予放下喷雾准备回卧室,转头却对上了镜子中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脑子里莫名闪过常孟松的话。
她抬起手,低声呢喃,“真的像吗?她这双眼睛真的
很像徐博远吗?”
可脑海中除了徐博远临终前紧闭的双眼,她甚至想不起来徐博远的模样了。
徐嘉予忽然慌了。
她闭上眼睛疯了似得在脑海中寻找徐博远的样子。
“囡囡呀?怎么又不高兴啦?嘴巴撅那么高,妈妈又说你啦?”
“好啦!不生气,爸爸带你出去买好吃的!”
“囡囡呀?”
“囡囡呀。”
“囡囡啊……”
明明耳边不停回荡着徐博远曾经说过的话,可脑袋里却是空的,她想不起来徐博远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
“老婆?你清醒一点,醒醒。”
徐嘉予睁开眼,看见林墨琛那刻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老公,我真的做错了吗?”
“为什么他们都在怪我?”
“我给过他机会,质问过他无数次,可他就是不说!”
“整整十二年,他从没跟我联系过一次,他甚至连一句埋怨都没有说过,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想什么呢?”
她捂着脸捂住地摇头,“徐博远都死了,还把我变成了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