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弓射箭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守城之军多用硬弓。
每一次弓开,都需要两指掐住弓弦。
这对于指力和腕力的要求极高,一般人能开三次,便会手指颤抖无法瞄准,严重的甚至会误伤自己人。
即便这些守城军兵,是精挑细选。
也多开不了几次。
而再看那城下的漠北铁骑。
则一个个斗志昂扬,几乎是确定能啃下凤翔这块骨头。
李茂贞不怕漠北一股脑冲上来。
她就怕像方才一样,漠北凭借着马匹的高机动性来回进攻。
如此循环往复几次,歧军便没有力气了。
但更令她色变的是。
只见漠北军从中央左右一分,显现出一个庞然大物来。
“攻城车!圆木!”
众所周知,草原多是旷野,以游牧为生。
因此几乎没什么城池。
他们大多数人没攻过城,骑兵也不适合攻坚战。
所以仗着城高墙厚,李茂贞有希望等到援军到来。
偌大一个岐国,当然不可能只有凤翔这三千兵马,只是漠北攻的太快,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要坚持到援军一来,这城便算是守住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
漠北的准备比她预想要充分的多。
这攻城车,圆木似乎早已打造好,尤其是骑兵的疲兵战术。
对面仿佛是有一个攻坚战大师在指挥。
让漠北的每一次进攻都恰到好处,让歧军的城墙优势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想到这。
李茂贞真气运足双眼,仔细向敌军军阵里看去。
果然见到那主帅身边,有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人。
正侧身跟阿保机说着什么。
从那鬓边,似乎有几根银发露出。
而听完他的话,阿保机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只将手一挥。
却从军阵身后,“嘎吱嘎吱”刺耳的木头搅动声响起。
由八匹高头大马为一组,一共八八六十四匹骏马,带着瞬间拼凑好的八座高台缓缓驶来。
这些高台的高度甚至要超过凤翔。
待走到适合的位置后,数十名军兵如猿猴般爬了上去。
而后是张弓搭箭,对准了城头。
只短短一瞬间,攻守易型,歧军之前居高临下的优势荡然无存。
此时。
却又见那黑色身影再说两句。
耶律阿保机再一次将马鞭抬起。
“冲!”
这一次冲锋,跟前一次不一样了。
天空中有更高的制空点向城头射箭。
地面上冲锋的也不再是骑兵。
而是借助盾牌的防护,一步步将攻城车和圆木送到城下。
“歧王!怎么办?”
九天圣姬已经用出了浑身解数。
一边不停拨打射向城头的利箭,一边意图控制音律去对城下军兵进行干扰。
但却有点于事无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攻城车和圆木越来越近。
“随本王去把那车子砸了!”
李茂贞大喝一声,一脚跺在了城头垛子上。
整个人瞬间跃起两丈多高,然后瞬间下坠。
在她身后,各圣姬同样抱着乐器起飞。
战事经历到这个地步,任谁都能看出来敌方有高人指点。
不然漠北根本不会有这么成熟的攻城方式。
一群只知道硬冲的莽夫,也做不到如此精妙绝伦的配合。
这种仿佛排演了无数遍的进攻方式。
想要领会,就只有两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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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用人命填,用一次次失败来弥补经验。
要么就是熟读兵书,汲取他人知识,用前辈那些经典的案例来总结。
第一种方法笨,但要求低。
而第二种看似简单,但想读这种兵书,即便是一般的官员子女都不可能。
能将攻城战指挥到这个地步。
几乎可以确定,他看的是太宗和李靖那些人的兵法总结。
能读到这几本书的,整个中原都寥寥无几……
除了李氏皇族以外,那就只有一方诸侯,和几个赐姓之人。
心中锁定了一小撮人,李茂贞下手却没半点犹豫。
在落地的一瞬间,周身幻影诀的内力便全数爆发。
一道恐怖的劲气,将最前方一排盾牌手打飞。
在她后边的九天圣姬也在同时结阵。
琵琶音,琴音,鼓声交织在一处,刺耳又恐怖的音浪将第二排盾牌生生击碎。
露出了里面的攻城车和圆木。
甚至还有几张云梯,以备不时之需。
轰~
随着血玉笛横扫,这支在李昌平手中几乎只能用来装逼的神器。
此刻在李茂贞手上发挥了最大威力。
比起紫霄剑,她用血玉笛似乎更加顺手。
加之幻音诀的内力,由乐器爆发威力再次提升一个档次。
面前的几张云梯,瞬间被打断成三四截。
连带着攻城车也四分五裂。
余下的漠北军兵互相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撤!”
第二次进攻又短暂被打退。
当李茂贞再次回到城头上,便听到身边数不清的喘气声。
“呼哧,呼哧!”
经过两轮进攻,歧军已经有些不堪重负。
一些体质强的,只略微喘气。但体质差一点的,是连拿弓的手已经不稳。
再看到几乎没有变化的漠北大军之后。
有些人绝望的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歧王,殿下还会来救我们么?”
“殿下救歧幸免于难,又将无敌大将军送于我们,可如今我们依旧被外敌羞辱,他是不是对我们失望了?”
“吾等战死事小,还请殿下看在岐国百姓的份上,救他们一救。如此,今日死在城头便也瞑目了!”
随着数道声音传入耳中,李茂贞感觉心头阵阵疼痛。
一旁更有幻音坊圣姬劝解。
“歧王,你可带着凤翔百姓先从东门撤走,我们为你拖住漠北大军。只待殿下归来,为我们报仇!”
“凤翔已经不能守了,即便殿下在此,他又何能挡住这十万大军?”
“此时唯有暂避锋芒,才能卷土重来,请歧王三思!”
七嘴八舌的喳喳声,让李茂贞仰面抬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中血笛却捏的愈发的紧。
“若为君不能守土为民,又怎能再以君王自居?此战,我不会退!”
说着,又将血笛拿至眼前。
“况且,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