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上传出嬴苏的轻叹。
囚牛城中，十二亿残魂透过玄光，看见那些县学稚童捧着书册争高声诵读，看见仙道修行者操纵灵雨法阵灌溉万亩灵田，看见边关将士与铁甲战傀并肩巡狩……
囚牛城上，千万道呢喃汇聚成海。
“这就是大秦……”
“呜——”
长鸣的号角声响起。
皇城之巅，三十六座星空天门全开。
朱雀大街流淌着液态灵气化为无数玄鸟。
“咚——”
“咚——”
“咚——”
九声太庙钟鸣，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天阶出现在皇城上空。
玉阶两侧的饕餮纹铜灯次第燃起金色龙焰，照亮了十万年来无人踏足的登天古道。
青铜巨城巍峨如断天之刃，十二座镇洲金人托举着九重玄阙之上，站着两道身影。
大秦始皇帝嬴无极。
大秦元康帝嬴梁。
“大哥。”始皇帝看着立在金鼎之上的嬴苏，面色复杂，轻声开口。
大哥。
嬴苏看着立在九重玄阙之上的嬴无极，面上露出笑意。
“大秦，不错。”
不错。
嬴无极的脸上，露出微笑。
始皇帝无数年来如霜雪的面容，竟然透出笑意。
嬴苏这一声不错，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后辈子弟嬴梁，代大秦万民以三牲太牢，迎皇祖魂归太庙——”
立在始皇帝身侧的元康帝躬身开口。
魂归太庙？
以大秦的天道锁禁，确实能做到将他一丝神魂拉入太庙。
可是，其他人呢？
那十二亿残魂生灵呢？
嬴苏转过头，目光落在九重城阙的皇城，转向绵延无数万里的山河。
这一刻，整个囚牛城上，无数残魂生灵目光紧紧盯着这璀璨的天地。
“不了。”
嬴苏摇摇头，轻声道：“能看一眼这大秦山河，足够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镇世金鼎轻轻震鸣。
背负金鼎的龙象与应龙之影缓缓转身。
囚牛城上，所有残魂默然不语，目中透着最后的眷念。
他们，不属于这璀璨大秦，他们该入他们的轮回。
嬴无极立在玄阙之上，抬头看着金鼎离去。
九重宫阙之中，皇城大殿前那一尊尊九洲巨鼎轰然鸣响。
始皇帝指尖划过腰间长剑，剑锋割裂的气运长河化为一道洪流，追着镇世金鼎和囚牛城而去。
这道九洲气运会护持转世轮回的十二亿残魂生灵穿过九幽，重回大秦九洲。
不过金鼎之中寂灭的嬴苏他们，恐怕真的就要神魂俱灭，再无轮回了。
“恭送先辈往生——”
元康帝一声高呼。
“恭送先辈往生——”
皇城之上，无数声音响起。
大秦皇族，朝堂文武，还有无数百姓生灵，全都看着那金鼎缓缓离去。
九洲大地，这一刻在共鸣。
嬴苏转过头，看着那九洲之地，目中仿佛看到青州桑田，徐州沃野，梁州群山，无数道金色流光旋绕的皇城……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