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亮,是林有祥的外甥,曾试图卖死菱角种坑人钱。
“你个骗子。”李腾怒吼,“你收了钱,却胡乱治,害山楂树病情加重。我还未找你算账,你倒先凑上前惹事了。”
沈青惊讶挑眉,“他...就是你爸找的治树能人?”
“嗯!”
李腾脸色阴沉。
李家亮则乐开了花,还瞪眼吐舌做鬼脸。
“略略,蠢货,一家子蠢货,活该被骗。
姓李的,甭把人想得太坏了,我接了你家50块钱后,可是抽出1分买了一柱香,点燃许愿你家果林能捱过冬天呢。
嘻嘻~”
撒石灰粉,是从亲舅那偷学的,至于别的...纯粹是瞎想出来的。
“小子,别太狂,你给我等着。”
李腾环视一圈,没瞧见能通往坝顶的倾斜土路,索性拽着灌木枝往上爬。
“好,我等着,你来啊!”
李家亮放肆大笑,当李腾爬到斜坡一半高度时,他笑不出来了。
猛地,一只女人的手,将李家亮拉离了坝沿。
沈青:“甭爬了,那货跑了。”
李腾抬起头,坝沿光秃秃的,没个人影,他转过身,朝坡下冲去。
结果,受惯性影响,他冲进了芍药地,折回土路时气愤道:
“骗子骗了人,都会躲起来,不让受害者找上门。他可倒好,竟跑到李庙臭显摆,这货...就是欠收拾。哦,对了,你咋会认识他?”
“哦,有回买菱角种时,主家有事出去了,李家亮冒充管事的,想卖给我死种子,从而坑点钱财。
被我拆穿后,他骑车逃走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他呀,早晚会被人狠狠收拾一顿。
走,继续摘柿子。”
沈青未说出李家亮和菱角种主家关系,是防止给林有祥带来麻烦。
他俩爬向坝坡,抻开布袋继续摘柿子,不一会儿,袋子就被装满了。
随即,穿过芍药地,折回了山楂林旁,沈青送给对方20斤菱角,李腾回赠半袋山楂片。
接着,二人跨上自行车,朝东边骑去,并于某个岔路口分开了。
李腾本想留沈青吃顿饭,沈青却以还有正事要办回绝了。
辘---
沈青略过烧仙桥,拐上大坝旁的土路,向西骑了一里多地,瞧见一条通往坝顶的土路。
沈青跳下脚蹬,推车走上坝顶。
环顾四周,坝顶没有个人影,渡口处...人全上了船,船夫正在解船和渡台间的铁链。
“等一下。”沈青大喊。
船夫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下来。
沈青冲下坡,横穿杏林,快速略过渡口,登上了铁船。
这艘船,操控台的上方,安有大棚架,甲板两侧安有铁栅栏。
操控台前面,有一装钱的玻璃箱,上面写着
:乘船请投1分钱。
原先乘船是不收费的,后来也不知怎么了,要收1分钱渡河费,当然,孩童乘船是不需要掏钱的。
沈青掏出钱包,翻找到一分钱,丢进了玻璃箱。
船夫解开铁链,“小伙,把车停好,找地歇一歇吧。甭倚栏杆,那玩意松动了,还没来得及换呢。”
“好嘞,多谢提醒。”沈青从布袋内拿出几个软柿子,放到操作台的边角上,“送你一点柿子尝尝鲜。”
说完,靠边停好车,站在栏杆旁赏河水。
船夫走向操控台,启动了铁船。
这时,一约摸四五岁的小女孩,走到沈青身边。
她扎着冲天辫,腮帮子肉嘟嘟的,眉心还用染料点了个红点。
亮晶晶的眸子,一会儿盯盯装柿子的藤篓,一会儿看看沈青的脸。
一短发妇人冲上前,“小馋猫,一见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
妇人欲抱走女孩,小女孩后退几步,躲开了她的手,然后,眼巴巴盯着沈青看。
沈青拿出两个柿子,递向妇人。
“这...这多不好意思呐。”
“拿着吧,不是花钱买来的,是坝坡上长的野柿子。”
妇人感激一番,接过了柿子,撕掉果皮,喂给小女孩吃。
小女孩张嘴就咬,绵甜汁盈的果肉,令她开心得直跺脚。
沈青发现对岸很是热闹,沿着河岸摆了一长溜摊子,村户来来往往,俨然是个小集市。
“咦,今天对岸渡口咋这么热闹?”
妇人解释道:“这儿离镇子远,又不挨着玉城,小卖部商品种类有限,大家买东西很不方便。后来,由镇集上、能管事的人牵头,在渡口搞起了小集市,每半个月开一次集。今天,小馋猫听说渡口有集会,吵着要吃米花糖,我便带她过来买零嘴。”
啪---
小女孩激动鼓掌,“糖,酥酥的,会掉渣的糖。”
沈青嘴角上扬。
他不喜甜口糕点,米花糖却是个例外,待会儿去集市逛一逛,买上几袋吃个够。
忽的,沈青感觉到有一缕微弱的气流,在向自己后背袭来。
“小心后面。”小女孩惊呼。
沈青连忙弯腰,他看到一双破旧的女式回力鞋,和投在甲板上的影子。
影子右胳膊往前伸,明显是想推人后背,影子左摇右晃,意味着...其主人没站稳。
转身-抬脚-踢腿肚,沈青干的那叫一个利落。
啊---
甲板上,响起一道悠长、尖锐的爆鸣声。
影子主人向前踉跄,腹部抵住铁栏杆后,她使劲抓紧救命稻草---栏杆。
松动的栏杆,嘎吱晃了几下,便向外倾斜15°,女人身子弯折,挂在栏杆上,大声呼喊救命。
众人扭过头来,沈青赶在他们搭救之前,抓住女人的后领,将其拽回甲板上。
拽时,还使坏把手往下垂,令女人的下巴,重重磕在铁栏杆上。
船夫扫了一眼,女人已经安全,喊了一句‘远离栏杆’,便继续操控铁船。
他是船夫,不能轻易离开岗位。
此刻!
女人瘫坐在甲板上,脸色煞白,眼神惊恐,魂都快被吓飞了。
刚才,她听着突突的船鸣声,望着翻滚的河水,脑海闪起一幕幕惊悚画面。
【栽进河里,张嘴挥手往上扑腾,强劲的吸力,却将人卷入船轮中。
鲜血上涌,染红船缘河水,肉块下沉,被鱼虾们争抢。
她化为水鬼,看家人哭泣,看对象有了新欢,看渡河的村户。
还披着烂臭的水藻,睁着死鱼眼,寻找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