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着拳头大的雪花,肆意地席卷着这片苍茫大地,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李长夜孤身一人,稳步前行,他的靴底碾碎冰层的声音,清脆而又沉重,每一声都如同一记重锤,让整座冰城都为之震颤。
这座冰城,是用千年玄冰筑成的坚固要塞,历经无数岁月的洗礼,坚不可摧。
然而此刻,它的表面却开始渗出淡红血线,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十二个时辰前,燕翎卫在城墙上浇灌的三万桶牲畜血,此刻正在冰面下悄然凝成诡异的脉络,宛如大地的血管,流淌着不祥的气息。
“开闸!”
城头镇守使的吼声,被狂风无情地撕碎,消散在茫茫雪海之中。
三十条冰槽,在这声命令下突然开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裹着碎冰的毒水洪流,如同一群疯狂的猛兽,汹涌地倾泻而下。
这是用北海毒蛟胆汁混合的蚀骨水,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寻常兵刃触之即溃,哪怕是最坚硬的钢铁,在它面前也会瞬间被腐蚀成一堆废铁。
但李长夜面对这汹涌而来的毒水,却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惧意。
他只是将秋水插入冰面,动作沉稳而有力。
刀身没入三寸时,似乎触发了某种神秘的机关,方圆百丈的毒液突然倒卷上天,在半空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漩涡。
那些毒水在漩涡中急速旋转,逐渐凝成千万枚冰针,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形成了一片银色的暴雨云。
第一波冰雨坠落时,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燕国引以为傲的寒铁重甲,此刻却成了士兵们的噩梦,变成了一口口冰冷的棺材。
那些号称能抵御宗师的甲胄,在沾到冰针的瞬间,就开始急速结霜。
某个百夫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胸甲内部,竟生长出冰刺。
冰刺缓慢而又残忍地扎入他的心脏,每刺入一分,他都能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当他试图卸甲时,整具铁甲却突然收缩,如同一只钢铁巨手,将他紧紧地挤压成了血肉模糊的冰雕。
他的惨叫声被风声淹没,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起连环弩!”
左翼都统见状,心急如焚,声嘶力竭地喊道。
八百架床弩,从冰垛后缓缓探出,弩弦是用雪山巨蛛丝绞成,坚韧无比,箭杆则是百年铁桦木所制,坚硬如铁。
但李长夜踏出第七步时,所有弩手突然捂住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原来,那些深深嵌入冰层的断刃,在李长夜的力量牵引下正在共鸣。
当第一千根弩弦崩断时,发出了“嘣嘣”的声响,如同密集的鼓点。
铁桦木箭杆,也在这股震荡的力量下突然爆出木刺。
这些淬过毒液的木屑,如同暗器一般逆风飞射,精准地钉入弩手的眼窝。
最惨烈的是第三营都尉,他手中令旗的旗杆,突然裂成七片。
竹刺顺着他的指缝,无情地钻入经脉,将他钉成跪姿。
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却无法动弹分毫。
冰城正门,在一阵剧烈的震动后轰然开启,发出“轰隆”的巨响。
燕国最后的底牌,终于现身。
三百具青铜傀儡,踏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气势汹汹地冲出。
它们的关节处,喷涌着寒雾,在雪地上凝成了尖锐的冰棘。
这些机关兽体内,嵌着极北玄晶,动作时周身环绕着切割万物的冰刃风暴。
每一次挥动手臂,都能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
李长夜见状,左手五指微张,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手中散发出来。
插在三百具尸体上的佩刀,像是受到了召唤,突然飞旋聚合。
刀刃刮擦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宛若一首死亡的乐章。
一柄由九千片残刃组成的锯齿巨轮,在这声响中逐渐成型。
当第一具青铜傀儡挥出冰刃时,巨轮突然分裂成七十二道圆环,如同闪电一般,顺着机关关节的缝隙,切入了傀儡的内部。
“喀嚓”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在冰城上空回荡。
当李长夜收拢掌心时,三百具傀儡突然静止,动作戛然而止。
胸腔部位的玄晶核心,同时亮起了红光,如同恶魔的眼睛。
距离最近的燕军校尉,刚喊出“撤退”,所有傀儡便轰然炸裂。
飞溅的青铜碎片,在暴雪中织成了一张死亡罗网。
在这些碎片在飞行途中,还会二次分裂,每次碰撞都产生新的金属风暴,将城墙上的守军,无情地削成了血肉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