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洲表情变得稍有些古怪,只当林奕是在开什么玩笑。
毕竟他曾经历过的事件——舍弃姓名,如同傀儡般活着的近二十年,实是万般巧合之下共同作用的结果,怕是想复制,都没什么可能。
“判了多少年?”傅远洲换了一种问法。
“一年半,挺少的。”林奕答的干脆,语气很是坦然。
傅远洲微微侧目,怎么感觉听林奕这个语气,好像还觉得自己判轻了。
“一年半……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傅远洲教师出身,但作为傀儡当了近二十年的假市长,说起话来,还隐隐有一丝上位者的气势。
林奕泯然一笑,内心却暗自想到——把首相拉下了马,还不算大事吗?
不过林奕倒也没多做解释,两人皆是默契的沉默着,漫无目的的在放风操场上闲逛,直到靠近栏杆边缘,已到了他们可怜自由的极限后,才停下了脚步。
林奕似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摸出一根散烟递给了傅远洲。
“来一根?”林奕狡黠地笑笑。
傅远洲有些傻眼地看着皱巴巴的香烟,不敢相信林奕就这么坦然地把这等违禁品带在口袋里。
“有火柴?”傅远洲表情有些意动,偷摸回头看了眼狱卒,见没人在关注他们的方向,便接过香烟在鼻间顺了顺,颇有些怀念烟草的味道。
林奕像是变着戏法,从口袋又掏出一盒火柴,给他点着了烟,自己也摸出一根,两人躲在视野盲区的角落里,一起趴在栏杆上吞云吐雾。
这烟,还得是心疼他的小南,偷摸给他带的……
若是换成婉玉,肯定是更关心他的身体健康,不许他抽。
不过在婉玉和楚灵检察长打过招呼的前提下,监狱的管理人对于他这些小小的违禁品,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偶尔他还给负责夜班看守的老大哥分几根。
“当年洛桑颁布的那些福利法案——失独家庭的补贴也好,援助儿童教育的基金会也好,都是你主导的?高培元同意你这么做?”林奕弹了弹烟灰,抛出了一个他早就想问的话题。
傅远洲抬眸看向远方,眼神中既有几分黯然,又有几分怀念。
“身为傀儡的近二十年里,我替他做了数不清的脏活。只是借着权力在身,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奕摇头一笑,语气很是感慨。
“我们……真的很像……”
傅远洲自然不知林奕借着身居国安署高位之时,在“猎影”和“逐暗”行动中做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只以为他是在说,他与林奕皆是在黑暗中行走。
“如今的结局,满意吗?”林奕碾灭烟蒂,定定看向苍老憔悴的傅远洲。
傅远洲顿了顿,表情满是苦涩,但更多是坦然接受。
“赎罪而已,无怨无悔……”他如此道。
林奕笑笑,夕阳的余晖洒向这片被束缚着的“自由”之地,两个男人的身影被不断拉长,随意淡然的交谈声,逐渐散于风中。
“不错,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寻个伴。”
“呵,你也就一年半而已,我可是十五年。”
“十五年……”
“有想过出去后做什么吗?”
“干回老本行呀,做侦探呗。”
“和你父亲一样,玩命的那种?”
“嗯,玩命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