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点头:“还有一日。明晚到了许昌,朕等着他们的进言!”
裴潜在堂内陪着皇帝说话之时,外面的司马懿、刘晔、王观三人也寻了一处空着的房间,安排佐吏收拾干净后,这才入内坐定。
“司空……”
刘晔刚要张口说话,就被司马懿示意打断了。
司马懿笑着说道:“既然子扬提及欲在扬州筑城之事,我们三人在此议事,未免有些不太妥当。不若将工部尚书傅巽、兵部尚书武周二人一同叫来,应当听听他们二人的意见才是。”
傅巽和武周?
刘晔愣了一瞬,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王观。王观却躲开了刘晔的目光,从容转头看向外面去了,让刘晔好一阵尴尬,心中起了一丝后悔之意。
方才当着陛下面前,图着嘴上痛快,折了王观的面子。如今三人议事,一名司空对两名枢密,枢密人数占优。傅巽、武周二人在尚书台中本就属于司马懿统属,这不是三对二了吗?或许还是四对一!
“司空说得妥当,此事是该与兵部、工部同论。那就请傅尚书和武尚书一同来吧,都是为了大魏。”
“嗯,都是为了大魏。”司马懿点头,起身走到门口,朝着门外的吏员吩咐了一声,又到了自己位子上坐下。
没过多久,傅巽、武周二人也匆匆赶至,刘晔这才得以继续陈说自己的观点。
……
二十日傍晚,皇帝车驾连同尚书台、枢密院中的官员,一同抵达了大魏五都之一的许昌城。
司马懿、刘晔二人带着昨日深夜、今日一天才做好的方略,欲要找皇帝禀报之时,皇帝却先将城外迎候的豫州刺史黄权,叫到了许昌宫内的书房之中。
“臣有罪。”
方才城外人多,当下黄权与皇帝单独奏对之时,即刻就躬身一礼:“臣此前弹劾董胄之事,确实给陛下、给国家添乱了。还望陛下惩处臣的过失。”
曹睿叹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感慨道:“你与董太尉二人朕都罚俸以示惩处。罚了你三月的俸禄,罚了董太尉一年的俸禄,朕也让董胄去幽州守边了。”
“此事归根结底,是董胄自己做事不当,误了国事,给他降职也是应该的。”
黄权没敢坐下,本就低着的头愈加低了:“事虽如此,臣弹劾的时机不对,陛下方从辽东回返,惹得陛下忧心,这个罪责臣无论如何也逃不脱。”
曹睿说道:“所以朕罚了你三月之俸。既然朕罚了你一次,就不会罚你第二次了。此事到此结束,朕不会再说,你也不要再和朕提起了。”
“多谢陛下恩典。”黄权躬身一礼。
不过从黄权的角度来看,有些许忐忑也是正常的。当初陛下旨意到达豫州之时,黄权罚俸三月、董昭罚俸一年,孰轻孰重已经非常明显了。
可当陛下本人回到洛阳之后,却即刻加董昭为三公之首的太尉。这般褒扬与厚赏之下,与董昭有了分歧的黄权,自然就会担忧是不是朝中风向变了,以及董昭有没有向陛下进谗言。担忧自己这个昔日侍奉君前的侍中,如今是不是失了陛下的圣心和信任。
眼下看来,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圣明。
“坐吧,朕现在找你有正事说。”曹睿开口道:“豫州灾情如何?你给尚书台的文书朕看过了,可朕还是要当面与你确认一下,属实吗?”
“属实!臣绝不会欺瞒陛下、欺瞒朝廷半点!”黄权正色道:“豫州各郡各县,臣都已经派了从事核查灾情,并无一县遗漏,均是有据可查!”
曹睿点头:“好,朕信你。朕记得你是在太和元年来的豫州。你的辛苦朕知道,三年了,屯田之事、土地之事上面,想必各州刺史也没有能强过你的。”
“朕如今想问你一事。”
黄权微微倾身向前,格外认真的听着。
曹睿道:“黄卿觉得,豫州的屯田何时可以罢了?”
罢了屯田?
黄权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开口问道:“陛下,可是臣在豫州哪里做的不好?太和年间,若论起屯田政绩,豫州屯田可是常在各州之首!”
曹睿笑道:“别紧张,朕说屯田就是在说屯田本身,没有要否定你的意思。”
“朕是想说,屯田这件事情,本就是汉末丧乱以来的一项权宜之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