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看着申耽的面孔,脑中认真过了一遍申耽这么多年的履历。此人大体是一个上庸豪族,聚众割据可以,但若真临大型战事,经验也好、心态也罢,都是远远不足的。
按理说,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领兵做一名将军。虽说凭着旧时册封得了官位,该速速撤掉才是。
可天下之事,在其位而不称其职的,又何至是申耽一人呢?不知凡几,也不差申耽这一个了。
徐庶只好耐着性子教导起来:“申将军,如今襄樊附近的局势,你我二人在邓县这八千人是最近的一支援军。许昌的牵镇西也好、江夏的后将军、夏侯平南也罢,前来襄樊都要时日。”
“我们若仓促到了樊城城下,被吴兵倚多而破,那城内士气就真会大沮。可若我们引而不发,樊城将士知道援军有且未到,只会更加奋勇守城。”
看着申耽恍然的神情,徐庶继续说道:
“吴兵的优势在于水战、在于舟船,离水久战,我断孙权不能为也。虽然我们离樊城只有十五里,可这区区十五里,吴兵是万万不敢攻来的,十分安妥。”
申耽拱手一礼:“那依着徐公看,樊城能守多久?”
徐庶耸了耸肩,摊手道:“能守多久,就守多久,这是逯式自己的造化。”
申耽刚才脸上恍然的表情瞬间不见,急的用力直跺脚:“属下常闻徐公满腹兵法韬略,方才听了徐公之语,那我们就坐看樊城被围、被攻吗?”
“怎么办?你我当然是在樊城外面等着援军了!”徐庶直直盯着申耽来看:“我再懂兵法,用兵作战也不能莽撞行事。八千兵无论如何都不够的,去了樊城就是飞蛾扑火!等到江夏来援、或者许昌来援,到时你我就能有所作为了。”
徐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申耽终于没有再问,朝着徐庶拱手示意:“属下知道徐公的意思了,那属下等徐公分派就是。”
“甚好。”徐庶捋须道:“现在虽然不能对樊城做事,可其他事情还是要做一做的。申将军,你且各遣哨骑向西、向东两处探查。”
“东至蔡阳。西边沿着汉水,经山都、筑阳、阴县、酂县探查,到了酂县就可回返。若有任何情况、遇上敌我任何军队,即刻派人回返报信。”
申耽点头:“属下知晓了,可是徐公,不需派人往樊城左近看看吗?”
“我知晓逯式此人,他是个能守城的,不需到吴军处打草惊蛇。”徐庶应道。
“遵令,属下这就派人前去探查。”申耽道。
而在汉水南岸的襄阳中,赵俨和牛金的态度却与徐庶的谨慎持重完全相反。
樊城四面皆低,积水排净后再晒上几日就可无虞。但襄阳的地势与樊城却截然不同。襄阳地势略高些,可在城西却有一个唤作鸭湖的湖泊,以及一条檀溪水。
每逢洪水,汉水都会顺势涌入鸭湖、夺檀溪水而出,冲毁堤坝水门,让襄阳以西尽成泽国。
汉水绕着襄阳拐了个大弯,在襄阳东边江心造就了鱼梁洲这种大的沙洲。而在襄阳以东,又造成了这种湖泊之景。
樊城大约七里的城墙长度,外有两万吴军蓄势待发,城内只有五千人驻守。
而襄阳只有东、南两侧临敌,南边有一小半还被水所阻。若细细算起,是一万人在五里多的宽度,防御吴军诸葛瑾部的一万人。
胆气自然滋生。
更何况,赵俨赵都监以审时度势著称,昔日关羽围困樊城之时,赵俨就与曹仁同在樊城之内。当时处于曹仁麾下的牛金,也随曹仁、赵俨在樊城。
换句话说,二人智谋、将略、勇气都是不缺的。樊城情况如何、襄阳情况如何,二人都知根知底。
几日在城头上观察下来,赵、牛二人对吴军的调度安排也已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