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曹丕在时,任命刘靖为庐江太守之时,就是拿出其父刘馥的例子来勉励刘靖。如今曹睿又拿出扬州刺史的位子来勉励刘靖,这让刘靖怎能不心中感怀?
子承父业也好,子继父志也罢,父子二人同样镇守一方,这简直是在朝为官最完美的状态了。
“平身吧。”曹睿从容说道:“朕还有几句话要问刘卿。”
“遵旨。”刘靖站起。
曹睿问道:“八月来司隶、豫州、荆州多雨,河内郡中如何?”
刘靖没有半点迟疑,如数家珍一般说道:“回禀陛下,司隶多雨也仅限于河南尹境内。河阳、温县一带,从八月三日到八月七日下了四日大雨,而后雨情渐少,只在十三日、十四日、二十六日下了几场大雨。”
“河内郡中在卫仆射的调度下,从各县之中征调民夫劳力二万三千人至洛阳左近治水,粮秣、药材、布帛、物资等也一并随之征调。具体物资清单与调度情况,臣回怀县后再将细情呈与陛下预览。”
卫臻为尚书左仆射,身上又兼着司隶校尉的职位,这本是卫臻分内和权限之内的事情,不足为怪,甚至都不用禀报的。
曹睿道:“无妨,朕不是来查账的。河内各郡民风如何,教化又如何?”
刘靖答道:“河内乃是司隶大郡,州中已设州学,各县之内都设了县学。崇文观所整理的经义,河内郡中也已经悉数推广开了。山阳离郡治怀县不远,不若明日陛下移驾至怀县看一看?”
曹睿笑着说道:“这就不必了,朕明天直接返回洛阳。”
“扬州数任刺史,汝父刘元颖与继任的温曼基,都是忠良体国之才。”曹睿又看了司马懿一眼:“还有司空兄长司马伯达,也是与他二人同样的贤明大才。”
司马懿轻叹一声,俯身长拜。
这种当着多名朝中重臣的面,品评旧时臣子的行为,几乎可以看做朝廷官方对臣子的盖棺定论。司马朗为司马懿长兄,皇帝这种褒扬之语,司马懿又如何能不拜谢呢?
刘靖的眼光不自觉的朝着司马懿瞥了一眼,而后又说道:“禀陛下,司马伯达有二子,皆在州中为掾属。此番二人也随臣同至行在。”
司马朗的两个儿子被刘靖带到这里来了?
曹睿知晓这两人的存在。长子司马遗,是司马朗亲子。次子司马望,是司马孚的亲子,后被过继到司马朗名下。
刘靖话内话外的意思,分明是想让自己见一下两位司马家的后辈。
曹睿轻笑一声:“既然来了,朕就见上一见吧。仲恭,召他二人进来。”
“遵旨。”跪坐一旁的毌丘俭站起身来,身上甲胄发出些许金属甲片的摩擦声。
不多时,司马遗、司马望二人就被毌丘俭带了进来。
两人跪拜行礼后,曹睿开口问道:“司马遗,你叔父以‘懿’为名,你为何用了‘遗’字为名?”
司马遗被问的有些慌乱,又不敢抬头张望找自家叔父求援,只好俯身拜道:“启禀陛下,下臣的这个‘遗’字是发‘魏’之音,与下臣叔父之‘懿’并非近音。”
不与‘懿’近音,而与‘魏’同音?
曹睿心头顿生厌恶之感,点了点头:“此字虽为多音之字,从礼法上还是需要避嫌的。方才朕与刘太守论及司马伯达,念及其人旧时功绩,理应对你有所褒奖。”
“朕封你为关内侯,再赐你一“忠”字为名,你此后便唤作司马忠吧!”
司马懿此时也终于动了动表情,拱手问道:“还请陛下示下,是哪一个‘中’字?”
“司马伯达忠心体国,自然是忠心之‘忠’。”
司马遗,此刻应该唤作司马忠了,即刻下拜叩首道:“下臣叩谢陛下恩德!下臣定会承继父志,为大魏竭力尽忠!”
“好,朕记住你今日之语了,且勉励之。”曹睿吩咐了两句,又看向司马望:“你唤作司马望对吧?司马伯达有子,司马叔达为何将你过继而去?”
司马望拱手道:“启禀陛下,下臣兄长年幼病弱久时,故而下臣生父将下臣过继给了父亲。”
曹睿点头,而后又看向司马懿:“司空家中人口多,这种琐事也多。司马伯达有子,又何必叔达为他过继一子呢?”
“此事朕为你家中做主了。”曹睿笑着指了指司马望:“叔达也是朝廷重臣,前程不弱的,你就再回叔达膝下为子好了。”
“司空觉得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