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综点了点头,将文稿接过后直接交给了身后的随从:“这么多的文稿,叔平费心了。”
说罢,胡综抬腿欲走,却看到隐蕃还站在原地不动,好像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叔平还有何事?”胡综都抬起右腿了,却又将其放下。
隐蕃拱手道:“在下并无他事,只是见胡将军诸事繁多,若有需要在下效力的,还望将军随时吩咐。”
胡综先是一愣,而后摇了摇头:“叔平做好分内之事就可以了,不用担心我这边。明日我将文稿交还与你,你再去监督各处上表、署名之事。”
“此事若能做得妥帖,就是大功一件。”
隐蕃拱手行礼:“多谢将军指点,属下告退。”
方才孙奂和潘濬二人从吴王宫里走出之时,隐蕃与他们二人碰了个面,还打了招呼认了认脸。
隐蕃离开此处之后,径直前往孙奂在武昌的宅中。他来吴国就是为了探查情况,而如今有着为孙权劝进上表之事做遮掩,各个官署各臣子处,何处去不得?
各地将领劝进,孙奂、潘濬这几名将领也是要署名的嘛!
丞相顾雍,辅吴将军张昭二人齐至吴王宫中。出乎孙权的意料,他原以为会支持出兵的顾雍,却直白的表示了反对。而他原以为保守些的张昭,却支持出兵!
“张公是如何想的?”孙权倒是不吝求教,面容诚恳的朝着张昭问去。
张昭其实也颇为无奈。若我主守不主战,恐怕会被你吴王殿下讥讽几分。如今我支持出战,怎么还问我如何想的?
“至尊明鉴,”张昭捋须看向孙权:“臣觉得孙季明所说的话并无错漏。臣多年之前不赞同出兵,无非是担心大败。但既然水势暴涨利于水军,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大吴一边,至尊当断则断!”
张昭这么一说,孙权反倒更加纠结了起来了。
国事、家事、天下事,哪就有一个明白了当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答案呢?
……
此前曹睿从许昌一路北上,过陈留郡、魏郡而后至常山郡过井陉,再经新兴郡、雁门郡和代郡,都是依照官道而行。
而此番南下,距离邺城最近的官道,与河北大地上的漕渠、河流几乎平行重合。
最近的一条路线,乃是从右北平郡的土垠城向西南行进,先至泉州。过泉州后,沿平虏渠至东平舒,再沿着滹沱河穿过整个河间郡,顺着漳水一路向西南至邺城。
而这条水路,也是此前曹睿征伐辽东之时,粮草后勤供给的主动脉。辛毗所在的泉州城,就是把控这些主动脉的心脏部分。
从右北平到土垠三百余里,实际上就是从后世的河北唐山行至天津。
辛毗在泉州城得知皇帝率军先至之时,竟也如此前辛毗夜至右北平时的曹睿本人一般惊讶。
“陛下何故如此着急?”
辛毗听闻城外有骑兵入城,急匆匆的出府来看,却与疾驰进来的皇帝一行碰上个正着。
曹睿翻身下马,面露疲态:“朕今日就在泉州休憩一二,明日再南行。”
“走吧,辛卿给朕找一处地方休息,朕与你慢慢分说。”
“遵旨。”辛毗虽然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可还是将府内自己住着的最好一间屋子,快速收拾了一番让给皇帝。
曹睿也不客气,直接进了辛毗的卧房半躺在榻上歇着。侍中、散骑们都依照命令在营中歇着,唯有刘晔‘不辞辛劳’一般,依旧随在皇帝身后进了辛毗的卧房,自来熟的找了一张雕花椅子坐下。
虽说屋内陈设布置颇为简谱,但自己倚在榻上,面前又是辛毗和刘晔二人。此情此景,竟有些像自己刚刚登基的时候。
那还是黄初七年,年号还未改为太和。
当时的正经侍中只有刘晔和辛毗两人,黄权还是个整日无事可做的闲散将军,陈矫则在尚书台中,整日在陈群、司马懿两位录尚书事的监督下做事。
曹睿微微感慨了一句:“朕今日看到你们二人在朕身前,竟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一般。”
刘晔先是朝着辛毗拱手致意,而后又转过脸来:“此时可与四年前大不同。四年中,陛下南征北讨,开创基业。得此圣君,乃是大魏、是天下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