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羽一下反应过来她的话。
“不可以!”
二皇子只看着沈喻琪,并未理会,沙羽焦灼地喊道:
“神力交出去就不能收回,没有神力还怎么当魔尊?不可以!”
沙羽下意识地说出不行,这相当于将魔族之位交给一个仙族,简直太过荒谬。
“全部交由你也无法战胜天尊,你的修为和天尊差得太远,二皇子还有一战之力……”
沈喻琪也不理会他,沙羽看回二皇子,心中慌乱……他见识过这个少年为了爱情的疯狂模样。
“殿下,我可以暂时为莞初续命,日后定有让她活下来的办法,你现在必须拿回神力!”
二皇子沈默着……他犹豫了。
他并不在意神力的归属,如果能让莞初活下来,任何他有的都可以给。但不论是此时的战斗,还是未来的责任,正如他姐姐曾经担忧的那样,这太过沈重了。
“逾白,相信我,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但是一定可以成功。”
莞初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紧紧握着他的手。
“让我成为神力的主人。”
他不想像姐姐那样,替他做出一切选择,如果这是莞初想要的,她坚定选择的……他的理智试图让他在最后决定前,分析出她的想法和目的,却又在她贴近的目光中,再也思考不了任何……
二皇子松开了沈喻琪的手,立起手掌,指尖刺进肉里,慢慢划开了自己的胸口。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伸手抓紧沈喻琪的双手。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沙羽惊恐地伸过手,想要施法阻止。
沈喻琪露出严厉的神色呵斥道:
“沙羽将军不要再强行干扰,否则我将同你玉石俱焚!”
沙羽突然楞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喻琪。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他见到过从姐姐的神荫里飞出的动物们在天尊身上留下的伤口,他突然意识到她说的是真的……那个唯一的办法。
他看着二皇子体内飞出的神力环绕住沈喻琪,在她的身上变成五彩的流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第一次见到这场景时,没有意识到这胜景的壮丽。白日的绚丽烟火在他的瞳眸里不断绽放,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泪水竟然涌出来。
沈喻琪慢慢抚摸二皇子的胸膛,愈合他的伤口。
她重新握住他变回大人的手。担忧的神色重新回到他大人的脸上。
沈喻琪突然有点舍不得。
她的决心还不足以让她放弃和他在一起的心愿,可能永远也不足够。
随着神力的灌注,她心中的不舍逐渐被抚平……
她的心进入一种平和,她不再为即将发生的事感到伤心。
“你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二皇子有些疑惑。
“尼奥的故事。”
沈喻琪平静地着看他,默默再看一遍他美好的脸。
“尼奥能够战胜史秘史,是因为他们是相生相克的两极,杀死自己,就可以消解对方,这是战胜的唯一办法。”
二皇子听到一半时,眼泪已经流下来。
“那只是故事……那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沈喻琪紧紧抱住二皇子。
她靠着他的脖颈,闭上眼睛。
“没有什么比你更真……”
沈喻琪松开二皇子,二皇子抓着她的手臂不放。
“别这么对我……”
她平静的脸透出和悦。
“我也不会死的,和尼奥一样,我会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出现。”
沈喻琪看着心爱的人,她没有骗他。不久前,在离开那个长满触角的地方之前,在触角缠绕的隐秘角落里,悬挂着的一颗卵里,她看见了自己的脸。
她的精神开了一会小差,飘到未来的某个画面,那个“自己”再一次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少年,替她拥有了未来……
沈喻琪猛地站起来,转过身。
二皇子扯着她的手,被沙羽扯下来。
沈喻琪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朝着天空飞去。
大家都擡起头,师姐的眼里,影重的眼里,沙羽的眼里,二皇子的眼里,亮起一颗炫亮的光球。
天尊看到“光球”靠近,游刃有馀的表情逐渐消失。
他看懂了沈喻琪的行动,有些慌了。
“怎么,你想拯救苍生?”
沈喻琪自燃的光芒让她越来越大,像一颗逆流而上的陨石,带着毁灭的信号冲向另一个人的命运。天尊开始施法抵抗,他的金沙碰到光球的瞬间就燃烧起来,像他再也没长出的手指一样消失得毫无踪迹。
他慌张地大喊:
“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没人会记得你的牺牲,他们都是一群不知感恩的东西!”
天尊转身逃窜,沈喻琪追着他,毫不客气地喊回去:
“一心想要回报的善根本不是真善,是自恋!连最基本的修行也没有,还敢说自己是神?”
巨大的光球瞬时赶上,吞没了金色的小人。她逼近眼前的人,发出最后的攻击:
“你放心,今日你死了,大家一定会记得你,因为你的无知自恋,将会成为神界,魔界,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沈喻琪突然狂放地大笑起来,一下刺激到慌神的天尊,看到沈喻琪擡手燃起炽光,他瞬时怒火上头,要和她对拼。在他刺掌逼近的一瞬间,她突然灭掉所有护盾,巨大的力量让他如同扎进豆腐的刺刀,轻易刺穿了沈喻琪的身体,她一口鲜血喷出来。沈喻琪一把抓住天尊的手臂,同时奋力出掌,燃起的流光在她的骨节上熊熊燃烧,瞬间扎破了天尊的胸口,一切完备……她动下意念,瞬时引燃自己的元神。
金沙和流光两股强光彼此引爆,光束四溅,巨大的波动蔓延开。
在刺眼的光亮中,对面的人开始惨叫,他的形状慢慢模糊。沈喻琪也被强光照得失去了颜色,被白色吞没。
视觉逐渐失灵……
然后是听觉丶触觉……
白光没收了一切,让一切消融……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但这次,她心中只有平和,白光不再让她惶恐,不再怨恨……她知道自己可以走了。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一切,明白了这个世界,明白了真与假,明白了她曾经在乎的答案。
她最后残留的意念终于要离开这具僵硬了很久的身体。
她的生命在她顽强的幻想中灿烂地燃尽了最后一点火花。
她心中的平静,在看似悲伤的最后,渗出了一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