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在场诸人没有一个不是大张着嘴一脸的惊愕,而其中最为呆滞者当属瓜尔佳鄂敏了。
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想象中殿内应该是造反的太子和被控制囚禁的年迈帝王,应当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父子相杀,可眼前这一幕却叫他成了睁眼瞎。
门内皇上只披着一件明黄色衣裳,面色惨白隐隐的透露出一抹青色,几乎瞧不见一点血色,面上的病容叫人瞧着都觉得心惊,两日来他没意识的躺在床上就是药都难灌进去,跟别提水米之类,如今两颊都凹陷下去,龙袍披在身上都空荡了不少。
躺了两日他自然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调动不起来,如今能站在这还是因着身边的弘昭使劲撑着。
这父子两人挨得极近,站在一起才叫人发觉,不知何时太子已经长成比皇上还要高出半头的样子了,站在皇帝身边,目光如炬的紧紧盯着那群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其气势释放出来叫人不敢与之直视,一时间还真分辨不出来究竟是谁来给谁撑腰的。
“朕如今就站在这,你们说,谁要把持朝政,谁有不臣之心?”
胤禛的声音沙哑的要命,粗粝的像是砂纸摸过地面,声量并不高,可却是雷霆万钧之势,听在耳朵里鸡皮疙瘩一阵阵的往上冒,阵阵发麻的后怕直往天灵盖上窜,也就是这群人天灵盖上没有头发,不然非得听得全都竖起来不可。
瓜尔佳鄂敏此时心中是如何的激荡旁人无法得知,只能从他颤巍巍扑棱着似蝴蝶振翅一样的双腿,和抖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嘴唇上可见一二了。
他还是被身后方才说话那人使劲拉了一下,才双膝一弯无知无觉的跪趴了下去,双手双膝触地的钻心疼痛叫他的大脑被迫上线了一瞬,就这一瞬他开口想要求饶,颤抖着张开嘴声音憋在嗓子里还没嚎出来,就骤然被打断。
“臣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弟弟,但不是十三弟。
瓜尔佳鄂敏机械的回过头来,只见十四爷恂郡王身穿甲胄快步走上前来,越过他们毫无形象的一群人直接到了皇上太子面前。
他和老十三并排站着,声如洪钟十分有气势的朝着皇上跪地行了一礼。
身后带着的御林军更是一个个昂首挺胸踏着步子小跑着靠近,嘴里面高呼着“护驾!保护皇上,保护太子!”。
雄赳赳气昂昂的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些虾兵蟹将按趴在地,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些犯上谋逆大言不惭的官员团团围住,只留下一个口子叫皇上看。
他心中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不断盘旋“坏了,他成了那个谋逆的乱臣贼子了。”
也就是在看见老十四之后,允祥一直提在胸口的那口气这才消解下去,自他昨日听了弘昭堪称孤注一掷的计划之后心就一直悬在嗓子眼,直到方才坐在那与这些人对峙之时依旧没变,虽面上装的一派镇定,可内里怎么破釜沉舟他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