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宫墙之变

 未央宫,椒房殿。 

 大汉皇后卫子夫,虽已值中年,岁月在她倾国之姿上留下斑驳痕迹,但却愈加彰显她的雍容华贵、母仪天下。 

 卫子夫轻抚一颗色彩斑斓的珠子,对一旁的宫女温柔道: 

 “据又在捣鼓这些没用的玩意儿,要是被他父皇知道,又要斥责他了。” 

 宫女道:“娘娘,婢子认为太子殿下送的东西都很有用呢。” 

 “您想啊,往年入秋的时候,咱们这椒房殿里冷飕飕的,落滴水都快成冰了!” 

 “自从殿下送了这个炉子和蜂窝煤来,立刻就暖和了,现在您还穿着薄衫呢。” 

 卫子夫慈祥道:“他啊,还算有点孝心。” 

 宫女轻笑点头。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二人谈话,殿门随即被撞开,一群绣衣侍者涌入。 

 “都给我封死了,一只老鼠都不准放出去。” 

 当头黄门苏文厉声命令众绣衣使者将椒房殿围得水泄不通,随即缓缓走近处于惊愕中的卫子夫和宫女。 

 宫女缓过神来,斥道:“大胆阉人,擅闯卫皇后宫殿,该当何罪?” 

 苏文一摆手,冷声道:“杀了。” 

 左右使者抽出宝剑,将要刺出,卫子夫喝道:“住手,你们擅闯椒房殿,意欲行凶,当我是摆设么?当汉家礼法是摆设么?” 

 苏文面色阴沉,冷笑道:“太子据以厌胜之术诅咒陛下,卫氏一族仗着军功飞扬跋扈、为所欲为!” 

 “你身为皇后,太子嫡母,品行不端,管教无方,其罪当诛。” 

 “你说据行厌胜之术?不可能,据向来最孝顺了,怎么可能诅咒陛下!” 

 卫子夫震惊地看着苏文,但又想起近些年汉武帝和朝臣对刘据的种种行径。 

 显然这次是有预谋的构陷,不由得面色惨白,但她最担心的还是刘据的安危。 

 宫女沉声道:“黄文,你竟然侮蔑太子,冒犯卫氏和皇后,你就不怕大将军和骠骑将军震怒吗?” 

 苏文不屑道:“大将军和骠骑将军?不过是陈年往事罢了。” 

 “你们别忘了,他们二人虽然苟活于世,但早就没了实权,与庶人无异。” 

 “只是陛下仁慈怜悯两个贱奴,留他们一条狗命摇尾乞怜罢了。” 

 卫子夫面无人色,颤声道:“仲卿和子孟为大汉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岂是你这种阉人能侮辱的?” 

 “就连陛下……对,陛下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苏文拦在卫子夫身前,喝道:“陛下?你现在没有资格见天子,绣衣使者今日也是奉天子旨意行事。” 

 苏文说完,便吩咐左右拿出一条白绫,丢给卫子夫道:“天子口谕,卫子夫骄纵无状,当自裁以谢天下。” 

 卫子夫跌倒在地,喃喃道:“陛下,陛下他竟然……” 

 苏文挥手道:“卫氏女,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不要再惺惺作态,快些上路吧。” 

 卫子夫攥紧白绫,缓缓起身,泣声道: 

 “当年他刘彻想要一个儿子,我给他生了一个仁义孝顺的太子;” 

 “他刘彻想要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我就温柔贤惠、谦恭礼让;” 

 “他刘彻想要开疆拓土,我就给了他两个战无不胜的大汉将军。” 

 “而今,陛下他真的如此薄情么?” 

 宫女扑到卫子夫身前,悲声道:“娘娘,不可。” 

 苏文不耐烦道:“来人,送她上路。” 

 砰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巨响,再也没有人回应苏文的声音,他豁然转身,惊惧的看着殿外。 

 只见一行玄甲卫士手执仍旧冒着白烟的火器,肃穆的站在殿外两侧,刘据和张汤龙行虎步而来。 

 苏文看着全部倒下的绣衣使者,颤声道:“太子据,你,你没有被捕吗?” 

 “给本宫绑了,稍后发落。” 

 刘据将苏文一脚踹开,大步走进店内。 

 “阿母!” 

 听到刘据的声音,卫子夫豁然从悲痛中惊醒,拉住刘据关切道: 

 “据,你没事儿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即便刚刚面对刘彻薄情寡义的悲痛和死亡的恐惧,卫子夫最关心的仍旧是刘据,而不是她自己。 

 刘据心中感动,如果问历史上谁是女人贤良淑德的典范,一定是卫子夫。 

 他温柔的搀扶起卫子夫,郑重道:“阿母,所谓厌胜之术,不过是一些宵小之辈构陷,离间我和父皇,嫉妒卫氏而已。” 

 “那邪术不过子虚乌有,只有蠢人才会信。” 

 卫子夫虽温柔贤淑,但并不是蠢笨之人,早就知晓所谓厌胜之术不过是消除异己的借口罢了。 

 她点头道:“据,我相信你,只是你父皇……” 

 刘据心中一沉,此刻还不能让母后知道汉武帝驾崩的消息,否则真就是天塌了。 

 卫子夫对汉武帝矢志不渝,但讽刺的是,上一世的她显然不是畏罪自缢,而是被逼死的。 

 今日好在他早有谋划派人片刻不离的看守椒房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忙吩咐宫女扶着卫子夫去殿内休息,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有片刻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