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来到医院外面,道森感觉到越来越大的压力,这种沉默让他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怎样做才能缓解紧张的气氛,只能盼着嘉蒂停下来说点什么,哪怕是打他一拳。
“好了,这个距离的话即使你找人来抓我也来不及了。不过我在离开之前还是想听你阐述一下在你眼中我们的关系。”
“原来你只是为了能成功地逃出来,我还以为你没有原谅我。”
“我只是需要自由,至于你对我的态度和说的那些话虽然让人气愤,但是你的真实想法显然是不同的,只要把那些让人恼火的话去掉,其余的内容都完全是在关心我,这么简单的伎俩我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你能看出来真是太好了,老实说我已经做好你将大发雷霆的准备,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但至少我有承担一切的觉悟。”
“把你的觉悟留给敌人吧,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样看待我和你们之间的关系的?”
“事实上,我觉得我们的合作关系没有队员们看上去那么好,你会帮助我们只是因为我们能够协助你消灭那些外星人并停止这场战争。”
“没错,我的目的让我愿意与你们合作,我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严格说的话我甚至不属于军人,只是一个愿意为和平尽一份力的局外人。”
“这种程度的话我倒是没想到,我以为至少你和某些队员已经成了朋友。”
“我不会和参与战争的人为友,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回归平静的生活,如果到时候他们还需要我,我才会考虑以朋友的身份与他们为伴。所以你不要指望我会服从你,当我的建议让你不以为然的时候你也可以完全不考虑,如果你能够承担随之发生的后果的话。只要你们还能够战斗,我就没有必要去寻找其他的合作者,无论是三十人还是三千人,只要足以对抗敌人都是一样的,因此至少在这些人还活着的时候你不必担心我会抛弃你们,但这并不代表忠诚,我只承诺在我的意愿范围内倾尽全力,如果情况改变,我们或许还会成为对立的关系,因为我和你们这些为了国家而战斗的军人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在战争的最后阶段我也会想办法迫使优势方一起投降,到时候你们是顺势促成两国的平等统一,还是为了捍卫国家与我为敌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在践行威利斯的理想吗?这个计划太庞大了,只是想想就觉得不切实际,即使我愿意帮助你也未必会成功。”
“总比让战争就这么打下去好得多吧?战争只是刚刚开始就已经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和幸福的生活。想要靠战争结束战争也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伤亡。如果只是我们少数的人堵上性命和一切就有可能实现的话不是很有试一试的价值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做,但是如果用我的生命可以立刻结束战争的话我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请记住这句话。”
“放心吧,我对自己人说话还是很讲信用的。”
“暂时算是自己人吧。我可以就这样离开吗?” “现在的话,我想阻止也做不到吧,不过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吗?”
“我想去施工现场那看看,听说他们被葬在附近。之后我到飞船上,今天希尔博士来过,约定好明天在那边开始研究能量晶体。我会在飞船上过夜,今晚不回来了,菲欧醒来之后让她自己回去吧。”
“我送你过去吧。”
“不必了,躺了三天了,我想多走走。”
嘉蒂说完之后转身离去,道森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他经过了这次意外的谈话后终于意识到曾经认为能拉拢嘉蒂帮助自己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也比任何时侯都更加佩服威利斯的头脑和直觉。
“你是对的威利斯,这不是我们应该有所企图的力量,幸好她不是邪恶的,否则我们早就完了。”
望着嘉蒂的背影消失在星光和森林的阴影中,如梦初醒的道森不由得仰天长叹自己的愚蠢,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既然已经把她卷进了战争,就只能跟着她一起在这场世界性的游戏中大闹一场并祈祷能够笑到最后。
回到病房的道森看到菲欧还在熟睡,不忍心吵醒她。自己本来打算来病房看护嘉蒂把菲欧换走,结果走的是嘉蒂,这下自己也不方便走了。他坐在了空床上,看着桌上队员们送来的慰问品,想到刚才嘉蒂的话不免有些不安。队员们应该都是真心的把她当成伙伴和战友,如果真有为敌那一天,包括自己在内的全体队员肯定都拿她没辙,只能寄希望于她不会把局面闹到没法收拾。道森张罗了一天也已经很累了,他躺下来想休息一下,但是辗转反侧许久之后终于还是睡不着,只能坐起来看着窗外发呆。
离开医院之后嘉蒂去工地看了一眼自己昔日的家,在家人的纪念碑前停住了脚步。上面的内容完全没有心情去看,只有那个名字让她舍不得转开眼睛(米莉亚),终于看够了之后她做了一次深呼吸,转身毅然向飞船停落的地方前进。
飞船像在等着她一样老老实实地趴在那,虽然已经没有足够的动力起飞,但是基本的开关门和照明似乎还可以用。她走进飞船内部,坐在驾驶室里看着那些仪表和键盘一筹莫展。一方面她希望希尔博士能够尽快找到替代能源或是制造能量晶体的办法,她所掌握的外星人对于能量晶体的知识一定会对希尔博士的研究有所帮助;但另一方面自己又不希望再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为了圆威利斯的梦,她已经离自己最初像普通人一样度过一生的约定越来越远了,而且战争这样进行下去不知道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应该说她觉得在绝望的局面出现之前只能相信一切将顺利地进行下去,为了最后的胜利大家不得不这样认为,但是即使可以打败接下来的外星人,最终的头领也是个未知数,另外即使不考虑这个最大的难题,在解决完外星人之后战争仍然是会持续的,到时候由于面对的是数量庞大的人类之间的混战,并不是像消灭几十个外星人这样用点小计策就能实现的。
因为在道森去探望之前已经睡了一会,尽管已经是深夜却丝毫没有困意,再加上驾驶室这样的环境可以让头脑更加的冷静,嘉蒂索性把有待解决的问题罗列出来一一思考。但是她很快发现问题都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无法解决,战争相关的问题最终都交叉在何时进攻敌国本土,只有登陆敌国本土才能破坏机器人的工厂,才能消灭守卫部队在内的残余外星人,以及之后的迫使敌军投降,而成功潜入敌国的关键就是这艘飞船。所有的问题都在这停滞了,此时的嘉蒂恨不得立刻把希尔博士找来研究。但是希尔博士虽然是了不起的科学家,同时也是血肉之躯,身体素质方面可能还要比普通人弱,不保证充足的休息时间是万万不可的。无奈之下她只能等待,盼着天亮,盼着希尔博士快一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