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夕夜后,秦野一连几日都未再来过冷宫。
夏时锦的心也跟着乱成一团糟。
长留有所察觉,问了一句。
夏时锦便在瓜架下,同长留小声蛐蛐起七夕夜那晚的事。
“不是我说话难听,娘娘是真渣啊,人家拿你当初恋,你拿人家当姘头,不怪人家生气不搭理你。”
骂过后,长留同夏时锦聊起了逃离皇宫一事。
“若是走不出这冷宫,死遁出宫也是早晚的事,娘娘还犹豫什么,嫁给秦统领不正好?”
夏时锦心不在焉地跟着长留在菜地里拔草,仿若在拔心里那些烦杂的思绪。
“我若是死遁出宫,就要隐姓埋名换个身份过活,可我这张脸多少人都认得,上京城必定是待不得的,又如何嫁给秦野?”
“大户人家的主母、宗妇,哪有不露面的?”
长留又道:“那就不要名分。”
“左右秦统领有意要与娘娘在一起,到时往他府上一住,平日里少出门,出门也带个帷帽,谁还能发现得了你。”
长留说的这条路,夏时锦也不是没想过。
但以她的个性,说什么都接受不了。
她频频摇头,低声否决了长留的提议。
“且不说以后秦家会如何,也不管秦野会不会死,让我藏在他府上,无名无分地依仗他过一辈子,那也太窝囊、被动了。”
“若是等我人老珠黄,他不稀罕本宫了,难不成我要看着他娶妻纳妾,跟别的女人生孩子,最后连个正妻的名分都落不着,我何苦呢?”
“话再说回来,以后秦家失势,秦府被抄,我躲在他府上,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夏时锦将手里的那把杂草扔到一旁,叹了口气。
“这路子,肯定行不通。”
“我要当大女人,才不当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菟丝花呢。”
长留蹲在那里仰头望天,寻思了片刻,又出了个主意。
“那就带着秦统领远走高飞呗?”
“凭娘娘那本事,做点小生意,去哪儿都能混得不错。”
夏时锦一脸愁容地又叹了口气。
“这也不成,萧家和柳太后为了牵制秦老将军,故意将秦野扣在上京城的。”
“秦野若是跟我跑了,那就是违抗圣意,会牵连秦家和婳妃。”
“以秦野的性子,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不仁不义之事的。”
长留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
“也对,若是强行带他远走高飞,以后秦家出事,保不齐娘娘还会落下埋怨。”
越想越觉得难办,长留也开始跟着愁。
他索性道:“要不,就咱们三个逃吧。”
“出宫那是最后不得已的退路。”
夏时锦又开始一一列举出宫的坏处。
“就说日常起居吧,宫里整日有人给打水烧水,出宫后,这些活儿谁干?”
“恭桶谁倒谁刷?”
“冬天买炭拉炭谁去?”
“烧火的柴火谁捡谁砍?”
“宫里铺着石砖,宫外的城建能跟咱们现代似的,到处都是柏油路?”
“那下起雨雪来,路上泥泞不堪,且不比宫里干净。”
“虽说做生意赚点钱,盖个好点大房子,再雇几个人便好,可我们无权无势,这跑到陌生地方白手起家,又是何等之难。”
“不吃个几年苦头,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宫外看似自由,可封建王朝之下,你没权没势,各种苛捐杂税多得不能再多,朝廷官员让你交,你能不交?”
“无权势地位之人,去哪里都是被压榨欺负的命。”
“说来说去,本宫还是觉得当皇后的好,然后苟到太后之位,一辈子养尊处优,那才是正解。”
夏时锦啃了口黄瓜,望了片刻的天后,愁眉不展道:“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