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就像一个骑虎难下的孩子,一时倔强地侧躺着背对着袁绮绮。这个姿势他虽然躺得别扭,可他宁愿心中忐忑地等着她伸手来抱他,度秒如年。
袁绮绮知道孙权这模样肯定是心里不高兴,本来哄哄他也无妨,就是自己没见识没见过帅哥赶牛犁地,也没听说过东吴开国皇帝会下田赶耕牛,是她浅薄,又或许是史官糊涂少写了这两笔。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滴滴答答,不紧不慢,终究还是袁绮绮微微向孙权靠近了一点点,她将手轻轻放在孙权的大掌之中,柔声问:“将军若是亲自赶牛耕田,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句话如同暖流,瞬间驱散了孙权心中的傲娇别扭,他立刻转过身将袁绮绮紧紧拥入怀中,声音略带沙哑:“绮儿想做什么,就在田边陪着我?”
为他加油呐喊么!他不止傲娇还矫情得很嘛。
袁绮绮也没了脾气,如果他希望她在旁边看着她便陪着他耕田,大不了打把遮阳伞,就当去地里田间呼吸一回新鲜空气!毕竟这位孙大帝如今一言不合就傲娇使性子。还没等她开口,孙权却先在黑暗中幽幽问道:“绮儿,你是不是觉得耕田的农夫太过卑贱?”
袁绮绮从未有过这种想法,被孙权给问得不知如何回答。
孙权接着感叹:“我知道,你们袁家以前在洛阳,四世三公那样的高门望族,非寻常人家可比。你们家子弟小姐怕是百年来都不知黍米如何得来。”
孙权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袁绮绮依旧没弄明白孙权今晚突然小傲娇、小生气的深层原因。在孙权看来,袁绮绮不相信他会赶牛耕田,是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她家这一阶层与劳动人民生活完全脱节。而孙权会赶牛犁地,一方面是家教门风使然,艰苦朴素、勇于拼搏;另一方面,他们孙家祖辈是平民出身,与袁家相比门第相差甚远。简而言之,若要论门当户对,若袁绮绮父亲尚在,孙权不一定有资格与袁绮绮谈婚论嫁。如此复杂的心思,一句话总结,是孙权心中自卑。
袁绮绮浑然不知,只觉得今晚眼前这人十分奇怪。先是与她讨论时政时局,没把她当女眷哪,她一直小心谨慎生怕被人糊弄上一顶女眷干政的帽子,可孙权混不在乎;转头讨论完就变成这副模样,此刻又把她抱得几乎喘不过气,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我知道我父亲当年生活奢靡,失了人心,但逝者已矣,有关他的功过都已成过去。我作为女儿,无法替父亲建功立业、重振声名,但我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多做好事。”袁绮绮在孙权怀里轻声说着另一件事。
孙权才明白,她还是完全没理解他的意思,而他也让她产生了一些误解。他只有轻轻捧起那张脸温柔地吻了上去。唉,这样的孙权,才是袁绮绮熟悉且明白的孙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