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孙权而言,他自是渴盼世家豪族倾心倾力,拥戴辅佐,臣服于他。可与此同时,他亦期望能惠及百姓,从长远计,此举对江东往后二三十载的发展,犹如绵绵不绝的动力源泉。只是当下,他亟需倚仗豪族财阀的势力襄助。
袁绮绮凝视着孙权那醉后红扑扑的面庞,紧闭的双眸,眉心似被愁绪深锁。她幽幽轻叹,暗忖世人皆言孙权乃衔着金汤匙而生的二代,坐拥父兄留下的锦绣江山,何其幸运。却鲜有人知晓,守业之路,荆棘丛生,其艰辛程度,较之创业,不遑多让。
孙权醉卧榻上,袁绮绮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此时,徐茗儿与陆尚已被押解回北固山,跪于文德殿外,静候孙权发落。徐家众人、徐茗儿的双亲,还有陆家,虽说陆尚双亲早逝,但其宗族昌盛,族中陆逊等诸多能人皆已赶来。众人齐聚文德殿外,苦候良久,方知孙将军醉酒未醒。
徐家向来消息灵通,赶忙遣人前往浮碧海求见袁夫人,恳请她看在往日情分上,帮徐茗儿美言几句,饶这姑娘一命,徐家上下必对袁夫人感恩戴德。众人皆知吴太夫人入冬后身体欠安,无人敢轻易惊扰,生怕惹得她病情加重,孙权若知晓,更不会轻饶。是以,众人只能来求袁夫人。
袁绮绮守在一旁,正忧心孙权酒后或有不适,忽闻外面一阵嘈杂。小葵匆匆入内禀报:“夫人,徐茗儿已被押回,徐家人求见。”
袁绮绮听罢,心中满是无奈,瞥了一眼沉睡的孙权,对小葵轻声说道:“将军饮酒过量,身子不爽,你且引他们至文德殿偏殿候着,安排侍卫好生看顾,切勿慌乱,一切皆待将军定夺。”
袁绮绮并无会见徐茗儿家人之意,她一心只在孙权身上。从午后至夜幕深沉,她静静守在床榻之畔,起初坐在床边小凳,后困意渐浓,又挪至床头,脑袋一点一点,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终于,孙权在头疼欲裂中悠悠转醒。
孙权睁眼,便瞧见枕边爱妻那楚楚可怜之态,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不住轻点,显然困乏已极。他心中怜惜,微微欠身坐起,轻唤一声:“绮儿。”
袁绮绮被这声呼唤惊醒,忙关切地望向孙权,轻声问道:“将军,可还头疼?饿也不饿?心里觉着慌不慌?” 言毕,她起身走向屋内一侧,端来一碗用热水温着的细密银耳羹,双手捧至孙权面前,又温声道:“将军且饮两口,以免胃中难受。”
孙权乖顺接过,饮了两口,赞道:“下午饮酒太多,正觉烧心,这羹汤来得恰是时候。” 嘴上虽这般说,却不敢多饮,生怕呕吐。随即,他又问袁绮绮:“此刻何时辰了?” 他于醉卧之时,恍惚听闻徐茗儿几字。孙权心中暗自估算,这二人日暮之前应已到了。果真。
袁绮绮应道:“那两人正在文德殿偏殿候着发落,徐家人和陆家也来人了。” 孙权闻听,起身示意爱妻帮他换上干净衣裳,说道:“绮儿,你与我一道过去。” 孙权既已决定处置徐茗儿与陆尚私奔一事,便得让爱妻袁绮绮伴他同往文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