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面色未改,不过在母亲面前强抑怒火,只道:“不论人在何处,定要找回。待寻回再做论处,总要将二人带到跟前,问清事由。”
当时夜已深沉,孙权恐扰母亲安歇,便辞了出来,往浮碧海而去。夜色如水,冬日严寒,孙权走了一路,一路更显清冷孤寂。
袁绮绮已在主屋中点着烛火,守着暖炉,召来王氏、谢氏相伴,正等得焦急。听闻孙权脚步声,袁绮绮急忙迎至门口,见着孙权身影,便恭恭敬敬地俯身叩拜:“将军。”
孙权一路回思徐茗儿一事,正是凝重深刻,又见爱妻这般郑重,带着两个妾室大礼相迎,心下颇觉不必。孙权伸手扶起袁绮绮,又看了王氏、谢氏一眼,温声道:“夜深天寒,你们何必久候?我既已平安归来,不必担忧,都回房歇息吧。”
王氏、谢氏方才领命退下,那心中正是忐忑难安。“值此多事之秋,徐茗儿这一走,弄得整个北固山都已风声鹤唳。走,赶紧!让袁夫人陪着将军。”王氏与谢氏如获解脱,赶忙回到自己屋内,紧紧关上房门,绝不敢竖着耳朵偷听主屋动静。
此时,屋内只剩下孙权与袁绮绮。
袁绮绮为迎接孙权归来,早已准备好香喷喷的宵夜、温热的美酒,还有满满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只是,她不知孙权此刻心情如何,也不晓得他究竟如何处置徐茗儿一事。她能做的心理准备与其他准备都已就绪,只能静候孙权的反应。
但孙权没有率先反应。
“将军,绮儿办错了一件事。”
袁绮绮只得主动提及此事,但绝不敢直接点明徐茗儿与人私奔之事。她一脸诚恳地向孙权再次拜了下去。
孙权微微抿嘴,将她扶了起来,说道:“绮儿,何错之有?”
袁绮绮被扶起后,望着孙权平静的面容。她接下来如何继续?说自己没错,全是徐茗儿经不住诱惑?还是说因自己操办三月三日上巳节游园会太过认真,而未时刻看住徐茗儿?似乎都不妥当。袁绮绮只能睁着一双诚恳的美丽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孙权。
孙权故作平静的脸上,难掩那丝疲惫。他方才整顿了李术,将庐江城局势重新洗牌,紧接着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北固山,想要家里不出事。却还是晚了一步,徐茗儿竟与一年轻男子私奔了!孙权心中的想法此刻很复杂,并非是他丢了面子,被一个妾室抛弃,他孙权的心胸还不至于如此狭窄。他所看到的,是江东表面的平静下,那暗涌的波澜。
此刻,他的爱妻满脸自责。
孙权又怎会怪罪爱妻袁绮绮呢?她一心想为青年军士文人创造机会,让他们能择心仪之人,在主簿及官媒等政府官员的主持下喜结连理。她能将江东内务做得如此已是不易,又怎会知晓这件事背后人心的险恶?
是啊。一直以来许多人都想变着法儿让孙权难堪,叛逃的,叫板的,泼脏水的……徐茗儿与陆尚的私奔也其中之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