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绮绮娘家母亲刘氏虽屡有琐事烦扰,索求钱财器物乃至宅邸,然袁绮绮断不会将孙家财帛宅邸丰厚地赠予其娘家。
刘氏亦深知小女袁绮绮之脾性,故每次索求皆适可而止,得些许便罢。刘氏明白,只要不过于贪求,小女念及养育之恩,总会略尽孝道。
然亦仅止于此。
“罢了,我家嫁出之女,如泼出之水!其一心向孙家,向孙将军,向其婆母,于我这亲娘,仅存微薄心意。罢了罢了,纵为点滴,亦是心意,有胜于无。老身此生往后,恐仍需仰仗于她。嗯…… 且如此罢,今日得些许,便算些许。今日不得大宅,待几日后再往索求,即便不得大宅安身,老房亦需其出资修葺,添置新物什,多遣仆役。嗨…… 欲重拾往昔荣华,恐难如愿,然较于今时略善,亦足矣。”
孙权出征之期,北固山乃至整个江东,看似安然无波。
然此不过表象而已。生活仿若一袭华美的锦袍,其下却隐匿无数蚤虱。江东之地,亦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漩涡潜藏。
如北固山上,孙小妹率五百兵士担起防御重责,大乔侍奉婆母汤药,兼且临时代理山上内务,袁绮绮与徐妙然则参与江东政务。
孙家诸媳与姊妹,皆各尽其能,各司其职。
实则不怪她们草木皆兵。盖因往昔孙权出征在外,老三孙翊于丹阳太守任上,身为有兵有权、颇具战力之成年男子,竟遭下属谋害。幸得孙权回师迅捷,否则作乱者几近屠戮孙翊满门,夺其娇妻美妾,此乃血与泪铸就之惨痛教训。
毕竟当今之高层面布局决策,唯北固山诸位女主方能洞悉。如孙权养于浮碧海之徐氏、王氏、谢氏等妾室,不过充作门面点缀,对此中内情茫然无知。
往昔孙权离家,徐氏、王氏、谢氏等妾室了无盼头,即便孙权归返,亦难临幸。只因家中男主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视察练兵诸事纷扰,偶得闲暇,亦往当家主母袁夫人处共度良宵,彼等花容月貌之妾室,恐难入男主之眼!
也不是没想到过!确有一人,于孙权出征江夏之前,真切地被他念及过。
徐茗儿那日仿若喜从天降,文德殿那边,孙将军的侍从亲至,告知她,请其筹备午膳,将军将前来用饭。
彼时之徐茗儿,几疑听错。向来孙权若非往吴太夫人处进食,便是与袁夫人共餐,或偶至大嫂与三弟妹那两位寡妇家中,且定然携袁夫人同往,断难料想会临幸于她等妾室居所,稍作停留,哪怕仅是瞥上一眼。
此回似真似幻,难以确证。
那侍从笑劝徐茗儿从简行事:“将军言切勿奢靡。”
徐茗儿遂匆忙净手,亲力亲为筹备膳食:鸡汤务必备好大盅炖煮,卤鹅定要整只烹制,其父爱狩猎,日前于山中所获野味,亦需取一烧烤,尚需添些别样菜肴。
如此一来,此顿午膳于仅她与孙权二人享用而言,未免铺张,略显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