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朵云 作品

第196 章 梦断 2合1

 院墙上的翠绿藤蔓,忽地遭风一吹,落了好些叶子下来。 

 “要下雨了。” 

 阿则望了眼天,顾不上再跟虞晚说话,跑到屋后收陆老的衣服,还有他自己晒的咸鱼干、虾干、海带菜。 

 海上下过来的大雨,来得突然且迅疾。 

 跟部队里的号角声一样。 

 说响就响。 

 虞晚拿出藏在窗台下的钥匙,打开锁头进屋。 

 将钥匙随手丢在书桌上,解下系着的纱巾,转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把一身沉重骨头全靠在椅背上。 

 有了靠背,人就难免会有倦怠感。 

 脑子里想着事,想着想着,什么都还没捋清楚,人反倒是先睡着了。 

 院内一方天地,在虞晚睡着时,变得雨大风大。 

 院外的广阔天地,更是风雨如晦,才下午两点,天黑得跟晚上八九点一样。 

 阿则收完被当宝贝一样摆整齐的干虾干鱼,从厨房进到屋子里,抖身上的雨点子,一偏头,看到对面屋子没关严实的窗户被风吹得大敞开。 

 急忙朝那边喊了声,“虞同志,雨下大了,你把窗户关好,别留缝。” 

 朝向好的屋子,就是这点不好,一旦遇到刮风下雨天,会比其他屋子更容易灌风雨。 

 对面屋里人像是没听见。 

 又等一两分钟,还是没人关窗。 

 担心泼溅进屋子的雨水,泡软土坯地,才堵好的老鼠洞,又会被老鼠抛拱出新洞。 

 阿则走到门口,再次大吼,“虞同志,把窗户关上,你屋里窗户没关好。” 

 喊过两声,对面屋子依然没回应。 

 雨可是不等人的,盆泼似得噼里啪啦往窗户里砸。 

 阿则取下门后棕榈衣披上,快步走出屋子,几步小跑到对面屋窗前,两手一抬将玻璃窗摁了下去。 

 “啪”地一声响,惊醒在椅子上打盹儿的虞晚。 

 她朝响动处看去,玻璃窗外有个被雨水扭曲的人影,屋里窗台下的土坯地湿了一大片,没压平整的地方还积了水。 

 阿则站在窗外大喊:“虞同志,你把窗户从里面锁上,雨下大了,一时半会小不了。” 

 话音一落,玻璃窗内的人影这才站起来往窗边走。 

 还当她是出了什么事,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知道了,你快回屋去避雨。” 

 虞晚揉着眼睛走到窗前,把锁窗户的半根筷子插进洞眼片里,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片段梦。 

 梦里,有一个人站在海边哭。 

 还没看清是谁,她就被关窗声惊醒。 

 才从盐碱滩回来,虞晚就做起这种梦,她猜是自己被部队的紧张气氛带得精神紧绷。 

 “真是个怪梦,没头没尾的。” 

 屋外暴雨如注,虞晚脱了鞋袜,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想着没事做,躺回床上接着午睡,这一睡就睡到下午五点半,中间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沪市的家,跟爷爷吃陈姐做的家常菜,饭桌上有鲜笃鲜、蚝油生菜、赤豆饭、酱油鸡…… 

 画面一转。 

 她去参加第17届柴夫斯富基国际钢琴比赛,很扫兴的没拿到奖牌。 

 爷爷还鼓励她继续坚持热爱的一切。 

 “小虞同志,成功道路上是有挫折的,你要了解它,直面它,打败它,一定要有无所畏惧的勇气,不能让任何外事外物挫败你的决心。” 

 虞晚知道自己在做梦,想说一句爷爷,我很想你都说不出口。 

 活着的人是不能跟去世的人对话的。 

 当天夜里,沈明礼没有回镇上小院,陆老也因大暴雨被困在油田一线。 

 暴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天跟漏了一个窟窿似的, 

 国庆节的节日气氛,全被这一场雨,和部队里的号角声打破。 

 南方人民报、西昆日报、穗城日报、不约而同地在10月7号刊登了一则惊天骇闻。 

 【南海驱逐舰击沉入侵我国南沙海域的南越舰船!!】 

 【史上最年轻舰长,魄力十足!一击沉舰!南越舰船痛遭炮火教训!】 

 【南越舰船无故袭击我国渔民捕捞渔船,两艘渔船沉尸海底,巡海驱逐舰炮火回击!】 

 报纸一经发售,前后不到两小时直接售空。 

 首都出版总署那边得知南方报纸上的内容,马上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主旨是痛批严批南方人民报、西昆日报、穗城日报,作为人民咽喉,不经总部命令不经央部指令不顾政治立场,发传不负责任的军事行动,严重影响社会稳定。 

 平时一直关注政治军事方面的人,很快想起四月前的京城日报。 

 当时有一篇文章报道了南海四沙群岛频频出现南越舰船。 

 火药味已经弥漫,战事迫在眉睫。 

 京市军区医院。 

 接完从南方穗城打过来的一通电话,沈老爷子挂断电话,翻出柜子里六月份的旧报纸。 

 找出6月15号的那一份。 

 报纸其中一页上面,赫然是有关南越舰船出现在南海的文字报道。 

 南越敢如此再一再二的挑衅,原来的内部领导人多半是已经更迭换尽。 

 沈老爷子估算了下时日,正要给小儿媳陆玉珠打通电话,同医院的方老爷子找了过来。 

 “老沈,帮帮忙。” 

 “您能有什么事让我帮忙?” 

 方老爷子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直叹气,“南边的事您听说了吧?” 

 沈老爷子笑而不语,挥手让一边的警卫员出去。 

 “方齐锐那小兔崽子,真是显了一回能耐,上头命令还没下,他说追就追,说开火就开火,这会儿被上面停职关禁闭写检查。” 

 方老爷子是今早得知的消息,气得早饭都没吃,“你说说,他到底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干?” 

 “写检讨能算什么事?” 

 沈老爷子很看得开,劝道:“年轻人做事是得有股冲劲,我看他命令下得好,不愧是最年轻最有魄力的军舰长。” 

 “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别拿我开涮,留了档案,以后可就难看了。” 

 方老爷子忧心孙子前途,沈老爷子帮着点破其中关窍。 

 “齐锐事情办得好,又办得不好,炮都轰了,击沉的南越舰船怎么没拖回岛上?南越舰船可是新式军舰。” 

 方齐锐要把军舰拖回岛上,顶多写个检查,什么都没捞着,才挨得关禁闭。 

 至于被停职,也是有些位置上的人老了,又占着位置不下来,怕再起战火显出某些位置上的蠹虫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