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争执他听了一半,自己媳妇筹谋得对,出来后他们无处可去,长嫂还有侯府做靠山,绝对不能被她甩掉。
“大嫂,你有容身之处怎能丢下咱们,如今咱们无依无靠,你是打算让咱们流落街头吗?”
盛青岚看了一眼刚刚二叔和小叔子。
无力道:“国公爷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再难撑起这个家,二叔和三叔皆是男子,虽然没了官职,到底有些朋友,怎么会流落街头。”
凤昌国确实藏了一些银子,到底怕坐吃山空,且他在狱中被打断了腿,养伤看病又要不少钱。
他平白被大哥牵累,受了无妄灾,想这样甩掉他们,绝无可能。
“你想分家,除非你将母亲留下的私房钱分咱们一半。”
狄氏眼睛猛然就亮了,“对啊,抄家前,你家南蓉可是逃了的,母亲那日出了事,她房中的银子肯定被南蓉带走了。”
“大嫂,你可不能吃独食,只想着自己日子好过,母亲的银钱也是有咱们份的。”
三房其实也留了退路,但这会听到二房要老太太的银子,也等着大嫂给说法。
凤南茵并没有想贪墨那笔银钱的想法,但是看着两房丑陋的嘴脸,还有咄咄逼人的架势,她看了一眼盛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子,说不出的心疼。
“夫人?”要不要拿出来,她听凤夫人的。
盛青岚身子在微微打着颤,气恨两房的无耻。
老太太有钱,那也是这些年长房孝敬的。
若不是老太太早年偷偷送进宫中给宜妃做打点开销,又怎么会只剩下那么一点银两。
二房、三房平日只会动嘴,交到公账的银子没有挪借的多,现在竟然还想分财产。
她一个子都不会给。
“母亲确实是在抄家前急火攻心去了,可她前脚才走,后脚官兵就到了,那银钱全部查抄了去,南蓉逃得匆忙,慌乱间没人想到去找母亲的私财。”
二爷不信,“你说被抄走就抄走了?大哥被带走几个月,我就不信你做当家主母多年,没有提前做准备,现在我因大哥断了腿,没了差事,你休想独吞母亲的银两。”
盛青岚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凤南茵身上,强撑问。
“所以,拿不出你们所谓不存在的银子,你们两房上下二十几张嘴,就想赖上我一个寡妇?”
“好一群厚颜无耻之徒,凤家二爷还真是让本王长见识。”
靖王从马车上下来,冷睨着凤昌国。
本就一身威仪之人,此刻板起脸,更是气势逼人,漆黑的瞳仁里全是威慑。
时景轩径直向众人走来,最后站在小丫头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凤昌国,你怎么被放出来了?”
凤昌国心下一颤,“靖王,靖王这是何意?”
时景轩双手负于身后,回头与凤南茵对视一眼。
他意思是说,小丫头,我可是来讨人情。
凤南茵微微勾了唇,眼下这个难缠的凤家二爷怕也只有靖王能打发掉了。
靖王回头,轻咳一声。
“本王奉旨督办国公爷被刺杀一案,没承想到了这大理寺衙门口,竟然看到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欺负寡嫂。”
他讥讽地看着凤家围站在一处,团团逼迫盛夫人的众人。
“本王若没记错,你曾在吏部做管事,当初审理你的卷宗本王也是阅过的,每年政绩考核,你没少收取贿赂,加之你妻子狄氏在外私放例银,你二人自身有罪在身,虽是受国公爷牵累查出你们的罪行,但你二人可不是无辜的。”
他给身边的侍卫使了眼色,“将他们二人拿下。”
凤昌国当即腿软,跪了下去,“王爷,王爷这事,这事……”
圣旨都下了,他们被放出来,他怎么又要被抓?
他后悔死了,若是刚刚放出来就走,没有在这里与大嫂纠缠,没有遇到靖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遭了?
靖王:“本王不知大理寺官员到底如何办事,你二人之罪不可饶恕,按原定处罚,元日过后流放苦寒之所,嫡出子女一同前往。”
他不想留下祸患,将二房嫡出一并赶走。
庶出身份低微,翻不出风浪,随他们去了。
一时间,祸从天降哭声四起,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几人,天又塌了。
靖王语调平静,看着瘫软在地的凤昌国,道,“放心,我朝皇帝仁德,只要每日做足四个时辰的工,管吃管住,解了你夫妻二人全部担忧,又叫你们一家人团聚,永不分开。”
狄氏双眼上翻,止不住地眩晕。
她,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流放苦寒之地,这一路山高水远气候严寒,能否活到那都不一定。
她看是看出来了,靖王这是在维护长房的面子,她怎么就给忘记了,大嫂与德妃是闺中密友啊!
她强撑着精神,去拉着盛氏的手。
“大嫂,求求你替咱们说说情吧,这圣旨都恕咱们无罪了,咱们不能被流放啊。”
盛青岚从不知二房也收取贿赂,更不知狄氏私放例银。
如此说来,国公府昌盛之时,他们二房可不缺银钱花销,偏偏这夫妻二人日日在老夫人面前哭穷,逼着她多照拂。
为了养偌大的国公府,国公爷才不得不贪墨银子,种下祸端。
今日竟然还有脸求她?
想到刚刚这二人自私的嘴脸,她决绝道。
“我若有那体面,国公爷就不会没了性命,个人因果,后果自负吧!”
听到二房的人哭叫一团,便阵阵头晕。
她不想再与这些亲眷打交道,对靖王伏身,“臣妇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了。”
凤南茵忙给靖王福了一礼,搀扶着盛氏上了马车,走前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今日个情她算是记下了。
三房见二房找大嫂麻烦吃了罪,哪怕心有不甘,也不敢在此时多做纠缠,只想着日后再做打算。
盛氏一坐上马车,就瘫软在车壁上,眼泪止不住下落。
刚放出来的轻松与释然不见,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凤南茵见她如此,出言安慰,“夫人,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
盛青岚拉着她的手,哽咽道:“终是娘对不住你,没想到最后咱们阖府上下却是承了你的情出来的,先前给你的银子,是不是都用来搭救咱们了?”
她与国公爷多年夫妻,最是了解他的秉性,自私贪利,最是怕死,其实与凤昌国是一个秉性。
他明知写那种死谏,被放出来也会不得好死,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这背后定有贵人相助。
她记得靖王给了南茵一个鹡鸰珠子,定是南茵用了银子才使得靖王出手相助的。
凤南茵嘴上喊不出娘,可心底已经对盛氏生出了母女之情。
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都说了,最后道:“此事只我与夫人知晓就好,万不可再传。银子没有用,还在我那,可以都还给夫人。”
盛青岚这才想通,原来竟有这一番机遇。
“你是咱们全家的贵人,从前母亲没护好你,日后你就留在母亲身边,让母亲弥补早前的遗憾吧。”
凤南茵不愿意,她还想随师伯学医呢。
“夫人……”
“还叫我夫人吗?唤我一声娘吧,你与南蓉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日后别再这般生分了。”
“可我还想随师伯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