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童被魏锦带走了,走前还被灌了一肚子酒,让人误以为他是喝多了被揍,然后冻死在街上。
一早官府找了来,让她替陆童收尸。
凤南茵心虚,陆童的死,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会人真的死了,她竟然不敢面对。
刘婶刚好在后院做饭,听到消息出来,陪着她一同上前。
人都硬了,脸色灰白,头上的雪碴都没化,被人裹着草席拖到药堂外。
这会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刘婶看了一眼,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咋把自己害成这样,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一晚上过去了,还有这么重的酒气,小小年纪哪来的这样大烦心事?”
凤南茵摇头,一个字不敢说。
昨夜还鲜活的一个人,这会硬邦邦的躺在眼前,虽然一切都是陆童自找的,是他贪婪不知分寸。
可道理懂,还是害怕的汗毛都在冒着寒气。
刘婶见?冬脸都吓白了,从身上掏出一串铜钱交给官差,又说了好话将人送走。
不住地叹气。
“哎呦,陆童他娘要是知道儿子就这样没了,不知要怎么伤心了。”
凤南茵猛地回神,“他有家人?不是孤儿吗?”
他有娘,为什么师伯说陆师兄离开保和堂没出去?
刘婶:“嗨,咱们街里街访的都知道,他娘是做那等生意的。”
凤南茵摇头,不明白哪等生意。
“就是劈开腿赚钱的生意。”刘婶自顾自地说,“她一个人将孩子拉巴大不容易,前年染了病,没钱拿药,陆童就磕头求到了宫大夫门前,他说只要能舍了药救他娘,不要工钱给宫大夫做一辈子奴才。”
“你师伯心善,便收留了他,陆童他娘怕他抬不起头做人,就搬走去了城外,现在儿子死了,她怕是要伤心死了。”
凤南茵:“……”
她忽然就开始自责起来,她先前也是没依没靠的人,知道失去至亲是什么滋味。
“刘婶,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知道住在哪,这人总要给他娘送回去,就是少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了。”
凤南茵用陆童的银子,给他置办了一个普通的棺椁,又雇佣的牛车,由刘婶的男人陪着去了一趟八里外的平遥镇。
她本来是可以不去的,但是陆童留下的银子要亲手交给对方才能安心。
死人的钱,她是不会要的。
八里路不远,走半个时辰就到了,一打听就找到了陆童家,门前刚好有一位老妇人在扫雪。
“对不起大婶,我想问一下,你是陆童母亲吗?”
妇人抬头,笑着摇头,“我可没那好命做公子的娘,瞧见没,倚门嗑瓜子的那位才是咱们夫人。”
凤南茵:“……”
陆氏今年也才三十五,因着是做那等生意的,平时注重保养,一张脸白的像官家太太,嘴上涂抹着胭脂,云鬓梳得一丝不乱。
一身锦缎花袄子,正吐着瓜子皮和邻居婶子闲扯,一看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姚美香丢进嘴里一粒瓜子,得意着。
“我家陆童看上一位姑娘,说是长得白净好看,是落难的官家小姐,等二人成了我也就能享福了,可不劳烦大姐姐你惦记着找人给说媒了。”
那人失望地撇嘴,“真是可惜了,你家陆童那么有出息,我家闺女这是没希望了?”
凤南茵听到两人对话,她面上一阵尴尬。
陆童什么时候将看上凤南蓉的事告诉他娘了?
这会她还在幻想自己儿子要成亲了,可人已经躺在棺木里了。
凤南茵话到嘴边,看到人却张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