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桑武闻言,轻笑了一声。
他看着林回,仿佛看到了昔日的那个少年,如今已是万万人之上的一代雄主。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
“大人?”
林回见严桑武久久不语,试探性地问道:“学生是否说错了?”
还是说,有功之人,便可肆意放纵?
“没说错,说得极好。”
严桑武点头赞许,沉吟片刻后道:“既如此,便让魏武敌上来吧。”
他声音虽轻,但林回却清晰地感受到一缕官气从房间中溢出。
哒、哒——
外面传来脚步声和拐杖杵地的声响。
林回心头一跳,严桑武竟将魏武敌带到他的酒楼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魏武敌遇到了什么麻烦,要他这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来处理?
房门大开。
拄着拐杖的魏武敌一进门,便看到了严桑武与林回。
“大人!”
“殿下!”
扑通——
魏武敌丢开拐杖,直接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颤声道:“老臣魏武敌,叩见殿下,叩见都指挥使大人!”
‘殿下?’
林回闻言,心头猛然一跳,脸色瞬间苍白,冷汗直冒。
这魏武敌,怎敢如此胡言乱语?
身边坐着的可是陛下的龙卫亲军,他岂敢在此假扮皇子?
‘莫非是见我与严大人在一起,便误以为我是皇室子弟?’
林回顿感冤枉。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魏将军,您误会了,我并非殿下。”
林回看向严桑武,神色间带着几分心虚:“严大人?”
“魏将军,起来说话。”
严桑武笑了笑,上前扶起魏武敌,道:“外面风雪交加,你何必亲自前来?你的身体……”
他的担忧是真诚的。
“不是殿下?”魏武敌愣了一下,身子微微颤抖。
“哈哈,认错人罢了,不必介怀。”严桑武淡然道。
魏武敌咬牙,神色忽然变得肃穆,道:“严大人,老头子此生为大詔奉献一生,无所求,只图陛下所说的天下太平……”
“我一生戎马,坐镇北境。每当回首,见到这大好河山,心中便豪情万丈……”
“因为,身后就是我的家,那万家灯火,都是我的同胞。我在,必以死护国;我死,亦愿化作鬼魂,庇护大詔万民万万年……”
“自我踏入军中的那一刻起,便已以身许国。陛下给了我安身立命之所,我感激不尽!”
扑通——
魏武敌红着眼眶,再次跪倒在地,哽咽道:“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给陛下添麻烦,给朝廷添麻烦,因此我从未向国家索要过一丝一毫……”
“可我今日,委屈啊!”
“我儿子被人打了,乡试资格也被剥夺,他再也不能代我为陛下效忠了……”
“严大人,我这一生只求一次,唯一一次,请给我儿子一个机会!”
魏武敌的身子微微颤抖,泪水滑过他苍老的面颊,滴落在地。
林回听着魏武敌这番肺腑之言,心中震撼不已。
他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大詔,怎能辜负这样的功臣?怎能让他们晚年受此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