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页)




    少女指尖残留着方才接住玉簪时的血痕,那是黎殇伤口崩裂时溅出的血珠。



    黎殇忽然想起半年前在剑阁密室,掌心被断剑划破的瞬间,墙壁上的星图突然开始旋转。



    此刻他盯着石门缝隙里若隐若现的青铜鼎纹,喉间的铁锈味突然变得滚烫——就像十二岁那年被狼群逼到绝境时,突然从骨髓深处涌出的灼热感。



    "都退到巽位!"黎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陌生的威严。



    工匠头目正趴在石门前用鎏金算盘丈量缝隙宽度,闻言猛地缩回被寒气冻僵的手指。



    这个贪财的胖子终于意识到,那些关于黎家少主的传闻或许并非夸大其词。



    当黎殇的掌心完全贴上石门时,剑纹突然发出暗红色光芒。



    这不是月光反射的冷光,而是像熔岩在皮肤下流动的炽热红光。



    璇玑师父突然剧烈咳嗽,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黎殇后颈——那里的星芒图案已经蔓延到耳后,与剑纹的脉动完全同步。



    "原来如此......"老者用染血的衣袖捂住嘴,指缝间漏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些血星子绕着黎殇周身旋转,最终全部没入石门缝隙。



    黎殇感觉有无数细针在经脉里游走,这感觉与三日前在赌坊暗室逼问线人时突然头痛欲裂的情况相似。



    当时汪彻按住他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说:"你这毛病来得蹊跷,怕是......"



    记忆突然被石门轰鸣打断。



    青铜鼎纹如同活过来般扭动,二十八星宿图在门缝两侧投射出完整的星象。



    黎殇看着自己映在星图上的影子,突然福至心灵——八岁那夜偷看父亲占星时,贪狼星投射在青砖上的光斑轨迹,与此刻星图的纹路完全吻合。



    "给我开!"黎殇低吼着将全身力量灌注掌心。



    剑纹突然爆发刺目红光,那些在古战场吸收的妖兽血气、在赌坊沾染的阴谋气息、在家族密室里浸染的星辰之力,此刻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向石门。



    咔嚓——



    璇玑的银球应声碎裂,星砂如银河倾泻在众人头顶。



    工匠头目抱头鼠窜时瞥见石门内的景象,顿时忘了躲避坠落的碎石。



    三丈高的青铜鼎上嵌着龙眼大的夜明珠,四周堆满泛着幽蓝光泽的陨铁矿石——这正是建造防御工事最需要的淬火材料。



    "搬空它。"黎殇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剑纹的红光渐渐消退成暗金色。



    他能感觉到某种力量正在骨髓深处沉睡,就像当年父亲藤条留下的旧伤,每逢阴雨便会隐隐作痛。



    当最后一车陨铁运抵基地时,东天已泛起鱼肚白。



    工匠头目捧着算盘的手指在发抖,他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玄铁矿石——这些材料足以让城墙硬度提升十倍,更别说那些能破除术法的青铜器件。



    "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浇筑城墙。"黎殇将染血的布条缠回掌心,那里新结的痂透着诡异的金色。



    三日前他在古战场捡到的半块龟甲,此刻正在贴身暗袋里发烫,上面模糊的卦象与城墙布局完全契合。



    汪彻派人送来的机关图纸突然无风自动,卷轴边缘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这些纹路与黎殇剑纹的走向惊人相似。



    当最后一块城砖嵌入预定位置时,整座基地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惊起方圆十里的夜枭。



    (三日后的基地外)



    黎殇站在瞭望塔上抚摸城墙接缝处的青铜浇铸层。



    这些金属在阳光下泛着星砂般的碎光,让他想起璇玑碎裂的银球。



    那个总爱穿月白襦裙的少女自那日后便再未现身,只托人送来半截断裂的玉簪。



    山脚下聚集的人群已排成长龙,其中有慕名而来的游侠,也有被仇家追杀的匠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个牵着机关木牛的老者,牛背上驮着的铁箱刻着工部军械司的徽记——这分明是汪彻安插在朝中的暗桩。



    "少主,粮仓需要增派三十守卫。"亲卫捧着名册匆匆赶来,册页间夹着的拜帖洒落一地。



    黎殇弯腰拾起最上方那张洒金笺,熟悉的瘦金体让他瞳孔微缩——这字迹与三年前在漕运账簿上见过的密信如出一辙。



    当夕阳将城墙阴影拉长到山道第七个弯道时,黎殇突然按住突跳的太阳穴。



    那种骨髓深处的灼热感再度涌现,比解开封印时更加强烈。



    他望着蜿蜒如蛇的入山队伍,突然意识到这些投靠者中,或许藏着比妖兽更危险的存在。



    夜风卷起城墙上的旌旗,将最后一丝暮色吹散在青铜浇铸的瞭望孔中。



    黎殇转身时,贴身暗袋里的龟甲突然裂成两半。



    他盯着龟甲裂缝间渗出的暗红色液体,突然想起汪彻上月来信中的警告:"星轨已乱,贪狼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