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温辞

    走出医院的大门,白殊行转过身,眼神清淡:“我希望你能够忘记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管你留在我身边,是为了杀我,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我满足了你的要求,我们就已经两清。”
 




    莫伊神色不变,微微垂首:“少主,我只是仰慕您,想留在您身边,离您近一点,仅此而已。”
 




    “仰慕?”白殊行低声重复了一遍,唇角微弯,眼中却毫无笑意。
 




    伸出手指在莫伊的胸口点了点:“不管你说的真也好,假也罢。我奉劝你,守好自己的心,情爱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存在。”
 




    可是我的心,早就已经在你身上了啊!
 




    莫伊抬起眼帘,神色认真:“少主,我可以为了你去死。”
 




    “哦,是吗?”白殊行眼神玩味,“那你现在,死一个给我看看。”
 




    莫伊没有丝毫犹豫,抽出腰间的匕首,就往自己心口扎去,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白殊行脸上满是无动于衷,直到匕首刺破衣物,才蓦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匕首的刀身。
 




    利刃陷进肉里,鲜血顺着白殊行的掌心滴落在地。
 




    莫伊眼睛瞪大,瞬间松开了握着的匕首。
 




    白殊行将染满了鲜血的匕首,随手往地上一扔。
 




    莫伊往自己身上扎刀时面不改色,此时却神态惊慌地抓着白树行的手,满手的猩红刺痛了她的眼睛:“少主,对不起。”
 




    白舒行丝毫没有在意自己鲜血直流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奇地看着莫伊:“莫伊,你的疯劲,比起我都不遑多让啊。”
 




    莫伊却根本没听见白殊行在说什么,眼里都是白殊行手上那在不断往外渗着血的刀口。
 




    拉着白殊行就往医院里跑:“少主,我带你去包扎。”
 




    路过两个相对而立的行人时,白殊行不由得多看了站在五旬老太太对面的中年人一眼。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人应该是几个月前凌思烟派人从他这里带走的人。
 




    好像叫做赵明启。
 




    那他对面的那个老太太就是他母亲,也是跟在凌思烟身边伺候了多年的李婶儿了?
 




    凌思烟将人救出去,又送到李婶儿身边,就是为了让他们母子团聚吗?
 




    可是,将一个赌徒,放到自己人身边……
 




    白殊行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赵明启也看到了白殊行,挂着笑的脸顿时一僵,尤其是在看到那阎罗看到自己,竟然还笑了的时候,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
 




    李婶儿见了,打量了一下衣着单薄的赵明启:“早上天冷,你也不多穿点。赶紧回去添件衣服吧!我这里也有事。”说着,抱着手里的保温桶转身就要走。
 




    “欸!等等啊妈。”赵明启赶紧将人拦住:“我刚刚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这么多年没见,你也让我尽尽当儿子的孝心。还有,你孙子刚上幼儿园,你要是怕闲得无聊,也可以帮忙带带孙子。”
 




    听见孙子,李婶儿眼里软和两分,不过还是没松口:“凌家的保姆雇佣既不是继承制,更不是我说了算,你让你媳妇还是自己去找个工作。”
 




    “我现在身体也很好,还能再干几年。凌家会给我养老,不用你操心,你顾好你自己和你的妻儿就行。”
 




    赵明启眼神闪了闪,道:“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亲妈,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妈,有空我会带你孙子去看你的。”
 




    话音刚落,腹中响起一阵腹鸣,赵明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早晨出门太急,没吃早饭。”目光瞅了瞅李婶儿抱着的保温桶:“妈,你这保温桶里装的什么啊?能给我吃两口吗?”
 




    李婶儿翻了个白眼:“别打它的主意。”
 




    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塞赵明启手里:“自己去买吃的。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把这鸡汤给老爷送过去。”
 




    “行,妈,你去吧!”
 




    赵明启看着李婶儿的背影,眼神晦暗。
 




    从换药室出来,路过妇产科,白殊行扫了一眼大着肚子的孕妇,想起什么,对身后的莫伊道:“对了,你别忘了吃药。”
 




    莫伊没说话。
 




    白殊行脚步顿住,转身看向莫伊,将手搭在她肩上,语气难得柔和:“听话,别将宝宝带来这个世上受罪,嗯?”
 




    莫伊回视着白殊行的眼睛,问:“为什么一定是受罪?”
 




    “因为——”白殊行顿了顿,“没有爸妈的孩子,注定会尝遍人世间的辛酸苦辣。”
 




    “可是,”莫伊的声音很轻,“他有爸爸妈妈啊!”
 




    白殊行指尖在莫伊的脸上轻轻抚过,“莫伊,你为什么会觉得,像你我这样行走在刀尖上的人,能得善终?”
 




    “因为,在一次次的生死角逐中,活下来的人是我,也是你。”
 




    白殊行轻嗤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我们这样的人,给自己安上软肋,就是在自取灭亡。”